我一直相信,在某个远方,一定有一座安静的小镇,在岁月的流沙中静守我的归来。而我,不过是一个迷路的游人,终有一天,我会拨一开迷雾,打马归来。
——题记
我是很喜欢小镇的,只要是有关小镇的资料,无论多难找,我都会想尽办法的搜集。
人们常常会探讨前世今生,今生的自己,就像自己所在的城市一样,充满了浮躁的气息。于是会在川流不息的人流中突然放慢自己的脚步,或者干脆驻足片刻,只是因为心中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你不属于这里。"
繁华、喧嚣,即使是夜晚,也透着股奢华的味道。满眼的霓虹闪烁,不仅将高大的建筑物点缀得流光溢彩,即便是四周的树干上都不放过,如火树银花不夜天。广场上的巨大屏幕上深情款款地播放着:"铂金,女人的最爱。""酒,男人的知己。"流动的车河就像一条流动的银河,将天空中的星月都映衬得暗淡无光。
当高大的建筑群开始群雄逐鹿这座城市的时候,我们即使抬头看天,看到的也只是某个建筑物的标识。天空中的蓝色与我们越来越远,明媚的阳光总是惊鸿一瞥,让人有惊艳的感觉。安静的四合院的墙壁上写着巨大的"拆"字,门前的老槐树早已连根拔起,不知道是运到了别处继续存活还是被肢一体成一次性的碗筷卷土重来。
当一个事物换了包装之后,谁还会记得它最初的模样,谁还会在乎它最初的模样?即使再念念不忘,除了自己,还有谁可以不离不弃,凭一腔孤勇坚定地守护着自己?或许,只有远方,在无止无尽的远方,会有这样的一座城,会有这样的一些人,一直在安静地等待着我的归来。可是,我却忘记了回去的路。
我仔细翻阅着一本本介绍小镇的书籍,我想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我看着那些由灰砖、青瓦搭起的院落,精雕细刻的大门楼,高一耸的马头山墙,无论是在砖、石、木上面雕刻出来的图案,都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古朴的风情。
在阳光照不到的墙壁上,爬满了郁郁葱葱的爬山虎。而一大朵一大朵的喇叭花在青藤间张扬地笑着,一个内敛,一个狂放,多像曾经和现在的我,一个在窗前明媚的笑,一个树下频频的挥手。风吹拂着白色的衬衫,在夕阳的温暖色调中渐行渐远。
多年之后,蓦然回首,却怎幺也记不起那抹容颜,只有那种清新的感觉,像四月的微风,总有似曾相识燕归来过的遐想。只是有些人注定了只能相遇、相识、相爱却不能相守,或许这就是命运,或许我习惯了将故事的结局都解释成为命运,不能更改,所以唯有承受。
在樱花树下观井,院子中的那口天井被几株樱花环绕,虽然半径大不过一尺,却是从地的最深处流一出的一汪清水,所以可以坐拥冷暖,笑看浮华。所以最能理解花开的妩媚和花谢的洒脱。一如当年你说:"不知道是樱花像你还是你像樱花,骨子里都透着股倔强,却用最轻柔的方式演绎着最凛冽的骄傲。宁死不屈,即使粉身碎骨依旧轻笑无语,不解释,不求饶,不悔改,不给自己留一丝余地。"
是,我就是这样的人,宁可玉碎,不愿瓦全。在能爱的时候拼尽全力去爱,在该转身的时候留下的背影也是由挺拔的身姿构成,不会低头,更不会伸手乞求。这世间的爱如果溶解不成亲情,不能变成血脉,怎幺可能成为牢不可破的感情?
都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却不知水只有在轻柔流动的时候才是最为美丽的时候,所以,这样的小镇怎幺能没有水的灵秀?小镇大多依山伴水而建,将山的伟岸与水的柔美完美的结合在大街小巷中。
有水就会有桥,各种造型迥异的桥散落在水面上,看船家撑着船桨穿过一座又一座的桥,低头、抬头、再低头、再抬头,原来,不是每一种低头都代表着认输,更多的时候只是对生活的一种短暂的妥协。最终,还是会抬头看天,因为那里有最辽阔的一片蔚蓝。
闲暇的时候,寻一个石椅安静地坐下,感受风轻柔地拂过面颊,然后看着风去与面前的流水嬉戏。杨柳盈盈地笑着,轻摆着腰肢。小鸟一会儿俯身掠过湖面,一会儿乖一巧地停留在脚边,抬头打量着闯入到它们世界中的不速之客。目光清澈,就像多年前的自己,也是这般睁大一双眼睛打量着这个懵懂的世界,没有悲伤、没有失望,只有生命最初的好奇,这才是细水长流的生活吧!
只是当我们将生活形容成是一条河流的时候,就一定会有泥沙俱下的冲击与考验。人的本质如河水,希望不停地往前奔流,即使前方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但依旧会选择向前、向前、再向前,直到生命之河干枯,才会仰望着远方,遗憾地停止奔波的一生。
当暮色降临,从已经有些破旧的门楼里透出的晕黄|色的灯光总会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在空气中飘荡着的渺渺炊烟带着人间特有的烟火气息仿佛在召唤着远方的亲人:"回家了,该吃饭了!"于是,街头嘻耍的男生会抱着脏兮兮的足球边往家的方向跑,边回头对着与自己住的相反方向的同伴高喊:"明天同一时间,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这就是一句最弥足珍贵的承诺吧!我们这一生对多少爱过自己的人或者自己爱过的人说过不离不弃,与男孩的这句不见不散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吧!只可惜时光残忍,刀刀见血,伤了的不仅是容颜,还有一颗相信承诺的心。
总说人生苦短,却不知这幺短的人生能够经得起考验的人又有多少?从年少轻狂地离开,到满脸风霜地归来。这一生有过辛酸,有过悔恨,有过失望甚至是绝望,但所幸的是我们都挺过来了,于是我们终于也学会了"算了"。"算了",只要能"了",无论是了解还是了断,何尝不是对生活的一种领悟!
当更高、更快、更强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的主旋律的时候;当急功近利开始摧毁我们需要漫长的岁月才能开出的幸福之花的时候;当等待变成了一种奢望、甚至是一种绝望的时候,我们一方面变得越来越脆弱,越来越承受不起伤害,一方面却将那些自己承受不起的伤害变本加厉地转移到别人的身上,尤其是那些因为爱而不设防的最亲的人身上。我们一直在做着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却愚昧地不知悔改。
我们终于和这个城市彻底的融合为一体。没有谁能看得出来我们最初是来自哪个偏僻的小镇;没有谁还会在黄昏中傻傻地等一句不见不散;没有谁还会喋喋不休的像一个闹钟一样的提示你吃饭的时间到了;没有谁还会在你睡觉前轻轻地跟你说一句晚安。
但我确信:一定有人曾经将我视若珍宝,将我融入到她的骨血当中,安静无声,却生生不息地流淌着。一定有人曾经在我离去的时候踮脚张望过;在我迷路之后还坚定地守在那个黄昏中;在我睡着之后会俯下一身,轻轻对我说着:"晚安。"
当时光呼啸着从身边掠过,满眼的鲜花,与花下的少年,都早已随风而逝。于是,我在这座有着青山绿水的城市里,静默无语,修身养性。那些隐约地过往,安置在我的血脉中,落地生根,却寻不到踪影。
或许时光可以篡改很多的结局,但最初的微笑是无法篡改的。于是,我相信,在远方的远方,远到时光也望而兴叹的地方,一定会有这样的一座小镇,任凭岁月扰人,岿然不动。寂静如佛,只是浅笑,从不多语。一定会有这样的一些人,无论我做过什幺,无论在世俗的眼中我是成功还是失败,都会张开双臂迎接我的归来。
那里有宽厚的肩膀,温暖的手掌,微笑的时候有阳光的味道。那里风和日丽,天高云淡,阳光不偏不倚的洒满大街小巷。于是,即使我忘记了回家的路,我相信,爱总能从时间的缝隙间挖出一条长长的隧道,翻山越岭,抵达我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