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了一趟二十年前就爬过了的无数次的山,都快周末了,一直想写一点文字,记一下当初的感受,可就是忙得一抽一不出时间来。中午有一个在北京工作出发到了杭州的同学给我打来电话,说他近两天要到济南,想看看全运会,问我能否也到济南,他想再约几个同学爬爬千佛山。这就又一下勾起我那缕隐隐情愫!摸起笔想写下去,可一想还有一堆的事待处理,实在没有足够的耐心能完成这项夙愿,就突然想起九年前写的一篇东西。于是,一转念:再将那篇贴在这里,也未尝不是一种弥补!终了的意愿,还是留待闲暇充足时再补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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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回忆起学生生活来,总觉得好温馨。最近这些年兴起的各种各样的同学聚会,我觉得都是因要追忆这种温馨而此起彼伏的。
生活的平平淡淡或黯然失色,给人的总会是一些不太景气的想象,而失却了浪漫的生活,该是最为无聊和乏味的了。十年或几十年不见的同学聚起来,久离的陌生是一眼即破的!熟稔久久,心膺荡漾起涟涟漪漪。音容犹在,有趣无趣的而今聊起来都有趣。缘分加情分,恨为何离?痛为幺分?恨离别念重逢,仿佛人生碎几何,最终融入相醉,融入相拥...这时人的痴态是别样的:也幸福也惆怅,也明了也暧一昧!
但这是一种不了得了的聚会,意犹终未尽,积积攒攒到今天,想透了的往事,该吐了又止,欲言未言,永远的堆压于心;这是继往开来的聚会,因为永远解不开的心事还要期盼解,牵牵手,传一个彼此心领神会的飞眼,看中的是继续的情和分,即使梦了也绵绵!这都是温馨在作祟,如一根微妙的弦拨动了一腔共鸣,迸散的都是情和谊!
絮絮叨叨到这里,我也想起那所学校、校后的那座山和我那时常常吟唱的一首歌来。
我上学的县城北依一座山,形似倒扣的钟,曰钟罗山。山上没有嶙峋巨石,也无如虬飞逸的大树,但因四周平坦而显高一耸,绵绵延延的也有几个平方公里。从小城的边缘到山脚是阡陌交错的农田,又有鸡鸣犬吠从那些散散落落的农舍里传出来。对于我们这些咬文嚼字的学生来讲,不啻一处乐园:放浪的野劲,恣意的天性,洒脱的性格,相交相容相通,这是我们的鸟的性情的活灵活现。我们需要这样一个放开的场所,一个张扬的空间,一个发泄的时机,最后坐下来慢慢进行那些使我们逐渐走入城府的思索。于是,那时那地的钟罗山就成了我们最佳去处。
崎岖山道在林石间盘行,满地的荆棘一不小心就会刺破我们的皮肤。因为每一次的目标都要登上山巅,即使有人劳累了也会默不作声。可以学几声鸟叫,可以吹一片叶哨,也可以扯开嗓门吼叫一阵,我们就与这山的一切殷殷相通了。后来我爬过许多的山,渐渐注意到了这一点:山的幽静是一种屏声静气,“鸟鸣山更幽”,即使远远遁来的訇响,都像运行在腹腔里,这是深谙的城府!山中行人作这样的配合也像神附,自觉自在间,自然的玄妙就会悠然而至!当时我也注意了其他几个同学:累极坐下来,有的托腮沉思状,或两眼痴视前方,一幅无他无我的弥勒佛态!行至山腰一块平坦处,我们各寻一块石头坐下来,大口大口的喘一息就将暂时的静默打破了。有的开始说起调皮话,有的侃开了大山,还有的唱起了歌。这是包罗万象的开放,它的话题可以是广袤的大地,也可以是一只嘤嘤蚊虫,但都可以从中找出一星半点的乐趣来供我们无拘无束的玩味!这时,我们的智慧的发挥是极致的。平时默默无语的可以侃侃而谈,特别那些幽默诙谐的语言从平时我们以为嘴拙的人的嘴里流一出来,简直就有点石破天惊!人人都怀有一个内心,仰云卷云舒而羡云,俯水流水潺而慕水,都是在崇尚自然的那种飘逸,那种洒脱。
就在这样的情景下,我注意到了至今我们深交的仁弟。因为他的沉默早就引起我的注意了:他是那种不善于言谈的人,但别人的言谈却能引起他心的关注。人与人的相识或属偶然,但能够相知就不仅仅靠缘分了。他有一句(或在他的作文里)很能入耳入肺的话,说他的家乡是“喝了凉水也能长肉的地方”,他胖墩墩的样子似乎真的能让人相信这一点。后来,他的家我常去,明明一处穷乡僻壤,一沟细水环村西绕过去,何来养分或甜味?可我分明看到了一颗心:朴实,乐观,豁达,明理,充盈爱意。我醉过他的一首小诗,叫《黄昏·给你》:“让沁沁晚炊的香气\抚你莹莹不安的骚动吧\夜色如你眉睫一吻\晚归的鸟儿\衔粒粒小诗\于你檐下\作明日早餐的香梦了\感觉到梦魂的颤一动了吗\你窗口的灯光\溢出一片朦胧\曳曳灯影\是今晚你给我的梦幺”。早餐的香梦是粒粒小诗做的,窗口的灯光被他误以为是她回报的梦,这不是摇曳的梦,这是心的颤一动。毕业的第三年,他送给我一册硬笔刻印的诗集,序中他说:“大哥曾对我说过‘想想沂蒙山父老的艰难,我们应该知道自己该做些什幺!’”他心听着了我的话,也是用心去做的。九六年他被评为省十佳优秀乡镇一团一委书记,九七年被评为该县十大杰出青年。这也是我心里的骄傲,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已为沂蒙父老做了点什幺,这是我自愧弗如的。
写到这里该明白了,只所以至今还念念不忘这座山,是因为在这座山上我还结交了这样的好朋友!剔除那些所谓的飘逸洒脱不言,我真真渴求的还是这种人间至请至谊。给我人生至纯的钟罗山,你的一草一木,一石一鸟,都是我梦中的最美!上一页123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