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挡不住醉人的温柔,淡淡的月光撒下宁静的细碎,辉映在我面前水墨西湖的画卷上,留下了抹雾一般的清冷。手捧一杯清茶,端坐于桌前,怀想从那一刻蔓延,一点一点,直到淹没了我的思绪……时常在静谧的夜里,梦到自己的前生今世,但是最向往的还是来生,因为若有来生,我定是要托生于西湖之畔的。
“佛于是把我化成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阳光慎重地洒满花朵,朵朵是我前世的期盼。”有感于席慕蓉的唯美情思,若有来生,我欲托生于西湖之畔,化为桃花坞的一朵粉一红。当细雨如丝的春意,悄无声息地染绿了苍白的山水,我会在豆蔻初春的时节,精致地孕育成一个花一苞,任斟满的清樽染红我的素衣。在酒香氤氲中,观流浪者踉跄起身舞长剑,却挥不去如影随形的寂寞。赏羁旅者笑颜如斯倾杯倒,却藏不住郁结内心的愁苦。我可以陪你吗?自古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让我们一起在酒的醇香里释放自我,在醉眼朦胧中淡化忧愁。摇过几缕风,吹面若暖,飘过几丝雨,沾衣欲湿,一转眼,我笑了,花衣轻一颤。“见杨柳飞絮滚滚,対桃花醉脸醺醺,吾怕黄昏不觉又黄昏,不销一魂怎的不销一魂。”桃林之外,是谁的歌声凄哀如血?隔着花影动,可是玉人来?桃花之下,是谁的笑容清瘦如诗?又是谁的落寞灿烂如花?我能依着你吗?让我们相伴,在桃林中,等待我们心中那个念了一遍又一遍的人,好吗?有多少桃花能抵得过日益猖獗的东风,于是每一个舞姿我都在心中温习千遍万遍,只为那一刻“一回眸,一转身,便能醉倒春风”的绝美凋零。后来该有一位娴静如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的似黛玉一般的女子,持一方素帕,手把花锄,细步轻移地走来了吧?她脸颊上的妆容被泪水洇湿,泪痕依稀,而双眼更如一汪春水,染尽哀愁。我可以永远停留在你手中吗?让我们一起化为落红,来守护属于你我亘古不变的情愫吧!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有感于戴望舒的绝美吟唱,若有来生,我欲托生于西湖之畔,化为一名普通的扬州女子。或观赏被唐诗宋词烟染的扬州城市,或领略极具唐诗宋词风韵的娉婷西湖。白天,撑着油纸伞,在轻轻的扬州小调里走动,随软一软的吴侬轻语漫步,不免畅想才子佳人,红粉宝剑,以及说不尽的柔情蜜一意,当然也有依依离愁,方留恋处,兰舟催发,亦有孤傲文人,高歌一曲,宣泄忘忧。有时偶闻,香菱处处,间杂于荷花间的画舫中飘出一曲《高山流水》,诉说山青水秀,知音难觅。也有小舟一叶,忽闻扬州小调《采莲曲》从芦苇中传来……还有我定要去拜访那“闻得隋炀帝御舟前来,一一夜之间,都如美人夭折般凋零”的白色琼花,观赏其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纤弱风姿,体味其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太白风骨。夜晚,月华如水,踏着清辉,踩着月光,信步到“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一箫?”的二十四桥畔。杜牧的一首七绝,让这小桥,这流水,挥洒着诗歌情韵,扬名天下。观桥下,波光流动,碎银点点,月影寂寂。幻桥上,玉人凭栏,望穿秋水,粉泪盈盈。她紧皱的娥眉锁住了多少爱恨情仇?她思念的双眸又望穿了几世的雪雨风霜?又或可,推窗而望,见白塔凄迷,月色朦胧,水面上水汽蔓生,收下疏星几点,咏一声“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叹一声,是人在诗中?还是人或是诗,诗或是人呢?
一支笔,抒完缠一绵悱恻的情怀,仍滴淌着寂寥的恋歌。一份情,缀满残月烟影的露珠,仍升起金秋丰硕的风华。纵有词赋满江,抑或墨韵飘香,但这些许情愫却沉落为永恒,在憧憬的目光中尽情地雕琢,雕琢……因为一直有个夙愿埋在心底:若有来生,我定要托生于西湖之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