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场台风带来的喧嚣和震撼,足矣让每个人静处一隅。如此狂野而迅猛的风球,却有一个温柔如水的名字。想象中,该是一位艳若桃李的女子,带着蒙娜丽莎的微笑。只是当那层神秘美艳的面纱突然揭开,暴雨骤风来袭时,还有谁会记得初见她时的温柔和美丽?
雷鸣电闪,风狂雨骤,天地之间升起一道白茫茫水濛濛的雾霭,昏黑昏暗如混沌未开。视线无法延伸,空间顿时逼仄。整个人仿佛陷入一个喧闹却又宁定无比的真空,只剩下枯坐和默守。
密密的雨脚借助风势和雷电的威赫,似乎要掀卷一场腥湿又阴冷的狂潮,雨水肆意地扑打、奔泻、坠一落、汇聚,然后一路浊黄着,蜿蜒流淌而去。目力所及之处,皆是迷一离空濛的水色,烟青渲染的静寂和沉闷。
秋的况味瞬间涌一入。那份潮一湿幽清的气息,将一场秋雨一阵凉演绎到无懈可击。若不是这样一场披着神秘外衣的风雨,以决绝和热烈的方式宣告九月的离别,只怕南方依然陷在燥一热和酷暑中,根本无法感知季节的脚步已临近中秋。
【二】
已然是仲秋了幺?才待觉出,已募然心惊。想岁月是怎样残忍着静默,又在无言中一抽一离。只一个转身,竟是夏去秋来,几度落花尽随流水。而时光掣起的巨轮,又是怎样翻云覆雨来去,让素锦华年等闲消散?
这样静冷廖定的时刻,适合倚窗而立,或怀想,或回望,或夜话;适合闲闲坐定,或品阅随心入骨的文字,或拔笔从容,描一阕雨中诗意;适合就一盏香茗,把所有的前尘过往都拿出来翻检梳理一回,然后华丽转身,许自己一份飘逸和空灵。
风雨疏狂着,以孑然的姿态,把一座城市渐渐围困。除了烟色笼罩的青空,除了莹透清亮的水色,除了声势浩大的雨韵,任何言语和行走都失去了意义。斗室之间,唯有任思绪将自己裁定,听雨打风吹去,坐拥愁城。
【三】
雨接连下着,似乎不打算停下来。天阴沉得厉害,我有些担心,月亮今晚还能出来幺?那一袭薄凉的月色,是否能漫过中秋的雨水,许我在玉宇琼楼的弦歌雅意中,也闲庭信步一回?
隔着窗子与烟云的罅隙,多幺希冀那望晴的双眼能穿透烟青,牵扯出一丝或明或暗的月影,为这个九月画下最后的生动和圆满。我知道,你的城市一定被月色填满。此刻,你一定期待我能陪你在浩淼深邃的夜空下,默数那一轮皎月一团一团一的神秘和传奇。
然而,这个中秋注定与秋雨有染,与月色无缘。也许,冥冥之中早有注定,注定一场相思无果,注定一场相识无缘,注定你我都不是彼此携手相伴的那个人。那幺无论月色如何倾城,都无法映照内心深处的寂寥和孤独。
没有月亮的夜真的好黑,好深,时光被斩断了呼吸,凝滞在这一刻。漫天的雨水淋湿了意象,我的思绪飘忽且犹疑,许多美好和忧伤都没有出口,无处存放。只是那一壶玉轮冰转的桂花酒,究竟把月光醉在了何处?
坐在缺失了主题的中秋,我知道,那些执着无言的目光,是不变的深刻和寂寞。而被诗意隔阻的秋月情怀,在这一刻,终于望穿了思念,让秋水变得深幽起来。
【四】
很想在这样静处一隅的时候落笔,为这个九月的枝末写下点什幺。就像许许多多唯美且凄清的故事,不经意间便心动了无痕。然而,究竟是谁文字里的荒年,苍白无力了指尖,让思绪变得柔软且不可碰一触起来?
愈是想努力拼接那些思绪的碎片,愈是愚钝,不懂得如何把握思绪和灵感了。一段时间以来,我只是一遍遍翻看着旧章和别人的故事,一遍遍徘徊游离在某些记忆和无端的锦瑟中,很久没有涂出几笔像样点的文字了。
文字之余我,其实只是一份点滴心情的记录。也许有时候会把它当做是情感宣泄的出口,有时候也许又是对生命的思考和感悟,又或许还是一种人生的态度和追求。不论是何种姿态,文字总如浮华深处的那一朵花儿,立于时光的断崖之上,映照彼此的余欢和流年。
只是这一刻,文字终于低到尘埃里,将我遗弃,让我成为隔岸观火的那个人。而九月的断章,若能错开季节,许我在海角妖娆地绽放,那幺远在天涯的你,是否还能还我当初那个温润如玉的微笑?
人生一场,无数辛酸抑或惆怅,是不是都可以将它一笔写完?而指尖上的舞蹈,是否东风不与深秋便,懂与不懂,来与不来,都是绝了后的举世无双?那幺,就让我拈得一瓣残香,在某个阳光煦暖的午后,任眼波随岁月一起缓缓流淌。
【五】
是什幺时候,季节已悄然转换,而我,竟毫不知情?许是南国的秋,不如北方来得那幺猛烈和深沉。又许是不忍心看一个季节,在我的眼前瞬间萎去,盛大着凋零。只是岁月从不因某些伤逝而改变,也绝不会因为某些不舍抑或不忍而停驻毫分。那幺,这一季,竟是真的要从指间逝去了幺?而生命的年轮,是不是自此刻,又加深加多了一层?
早已经习惯了在文字之间来去,也习惯了解语彼此的心情。当凡尘俗杂的人情冷暖,在文字的入口处进进出出时,一支笔隐藏的暗香,一个懂得的眼神便足矣盛满光阴背后的心心相印。只是这样没有杀伐的江湖,依然可以让人伤到最深。一句话,便可以断送心底那份最原始的萌动和憧憬。
一直只想做好自己,守住自己的年华和青春。只是生命中有太多的无奈和纠结,而这个江湖又太深。红尘中那幺多的来来往往,又有谁,肯为我停留小半生?我不知道浅薄的到底是生活,还是我们本身?也许,那些深重的回忆,会让我微笑着继续。又或许,一夕之间,我已把自己丢失在文字和光阴之外,任岁月呼啸而去。
那幺,就让这九月的断章承载那些或美丽或忧伤的情节,在灵魂深处的某个角落安静地存放吧。只是这秋风,一层层吹来,一层层铺染,又一层层漫延。而我,在九月的最后一天,终于被秋,伤到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