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诗人王维在他的诗《渭川田家》里这样写道“斜阳照墟落,穷巷牛羊归。野老念牧童,依杖候荆扉。雉鵴麦苗秀,蚕眠桑叶稀。田夫荷锄归,相见语依依。即此羡闲逸,怅然吟式微。”
一千二百多年前正处于开元、天宝盛唐年间的王维,写下了这篇描述八百里秦川关中平原农家生活劳作的农家诗或曰田园诗,诗中描述的农家自然恬然而纯朴的生活,以至让王维都要弃官“即此羡闲逸,怅然吟式微。”去过归隐的田园生活了。
而今我已站在了这八百里秦川厚重的黄土地上。我知道这八百里秦川是这片黄土高原上的膏腴之地,先于在读小学之前。那时在故乡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在正屋挂一张画有姜太公——姜子牙的中堂画。现在仅记得上联和横批。上联是“渭水河边八百里”,横批是“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后来就知道这“渭水河边八百里”指的就是陕西关中平原。
关中平原,南为秦岭,北为陕北黄土高原。黄河支流——渭水从东南向西北方向流去,亿万年水与土沙的运动形成渭河冲积平原。
一踏上这片土地,我便感到一种历史的厚重,一种淀积的深厚。我的双脚在这巨大的历史磁场中,每迈出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耐力。我知道我无法抗拒如此巨大的磁场,我知道我身体里那些最根本的基因和元素,我血管中奔流着的血液中那些最原始的分子,都是来自这块土地。强大的类聚力、亲和力,不可能使我的步履轻一盈,它让我在这片土地上,每迈出一步都必须作认真的审视和沉思。
我知道这块古老而广袤的土地上,一百五十万年以前,或许,是不是那个洪荒之初盘古开天辟地的时代,人类的远祖,更确切地说炎黄华夏民族的始祖的一支——蓝田猿人便在这块土地上生一殖繁衍了。那些尖角的有锋刃的简单石器,它们以蛛丝马迹的音讯和信息,向我们传递着远古先民们在这块土地上与大自然抗争的艰辛。中国是农业大国,而五千年或更远起点的农业史,无疑要从这片土地上开始书写。
从西安市顺着宝西高速公路向西去二十几公里,就到了咸阳塬上。“后稷稼台”就在一处村庄疏落,一派田园风光的漠河谷地里,
据《史记·周本纪》载:后稷是帝喾姜源的儿子,名叫“弃”。弃,儿时便有巨人之志,好种树、麻、菽、麦。成|人后遂好耕作,教民稼穑,尧帝举为农师。这大约是五千多年前我们祖先中最早的总农艺师或农业部长了。他没有经验可以借鉴,也没有资料可供参考,一切只能摸一着石头过河,或许他在种植农作物方面的智商要比同时代的人高些,他又肯钻研,他种的谷子和麦子显然比别人种的长得好,收得多,他又善于总结,善于归纳。我仿佛看见,夕阳下那漠漠的荒野里,一个身穿葛或麻织的粗布衣裳的人,正在用一种叫“镈”农具,翻挖平整一小块土地,并且用一种叫“耒耜“的农具播下种一子。
这一块土地周围是一望无边的杂草和灌木,鹰飞兔走,云来岚去,弥漫着原始朴野气息。他播完种,弯腰攥起一把土,感知一下土中的墒情,又把一粒种一子丢入口中嚼一嚼,看它是否饱满。尔后,他把他的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其它人。这些技术首先就在关中平原各原始部落中传播,然后再传播到整个黄河流域,再扩展到长江流域。那个年代苍颉大概还没有出生,没有文字记载,就这样口口相传。或许确实有这幺个人,或许是众多形象的集合一体,但不论怎幺说,华夏民族以农为本,以农耕为业,是从这片土地上奠基是确凿为疑的。(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