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河畔的山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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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河畔的山野菜
2017-04-25 16:50:32 /故事大全

在陇南礼县西北角与岷县交接处有个地方叫湫山,那就是我的故乡。我出生在那里,并一直长到十八岁,这曾是一个原始的林区,山峦叠翠,森林茂密。燕子河从岷山丛林中发源,在高山峻岭中冲出峡谷进入湫山,冲积形成了一个很秀丽的盆地,四山环抱,田野平坦取名湫山,来了个大风水先生说湫山坪里是五象喝水之地,就是这个盆地周围有五处山梁延伸,象五头象在饮水,湫者低洼积水深潭,四周有山的地方,形成上坪、下坪,新庄三个相邻连片的村庄,而坪头寺的敬神活动则是数千年精神的依托。村北头有马骑山,马骑山上有个山峰像猴子,猴背上一石头像小孩,叫猴背娃娃嘴。湫山乡是一个看似封闭,实际一脚出门走三县的地方,西行不到2里是定西岷县地界,东北不到30里是天水武山重镇洛门,西南不到20里是宕昌地界。红军驻扎湫山坪修整了10多天,岷县志有记载而礼县志漏了。村庄前是笔架山,以大尖山、小尖山奇峰秀出,村子南头是坪头寺,寺里面住的神仙叫湫山总司八海龙王,和礼县城里敬的是一个神,过的是同一天庙会,城里的大庙里写的湫山龙王,城里小孩子不理解,城里为什幺要敬湫山的神?这事由来已久,我也说不上。寺院前面是戏台,寺院里有种鼓楼,有一口很旺的水井叫孙家泉,供养着全村人的吃水,井边一棵巨柳四个人才能合抱。我十六岁之前,没有走出湫山坪方圆三十里,村子四周都是森林,粮食年年丰收,四周地界天灾雹洪不绝,而唯湫山坪地平安丰收,风调雨顺,时而麦黄季节,黑云滚滚,冰雹初临,既而大风玄起,黑云远去,风和日丽,村民都信有湫山龙爷保佑,无灾无害倒是真。

“高山出俊鹞,林野出英豪”看是深山僻壤,自古人才辈出,有史记载杜公讳善官至大清朝“徵仕郎”,乾隆皇帝刺赠神道碑立于下坪村中,秦家庄秦顺心,随左宗棠入疆平叛,作战立功,官至大清“花翎守备”、“都司乌鲁木齐”三载,民国时期,湫山神一团一练功习武,解救礼县屠城,作战英勇壮烈,解放战争中有一批仁人志士跟随地下一党一人邵海在湫山活动,拉开了陇南解放的序幕,厅县级领导不断层出,湫山干部,克苦耐劳,诚实厚道,工作积极。有异地老人赞叹:与湫山人相处,无错!这里自古虽无大福,亦无大害,但人才辈出,有保安的木工、调刻,克文的泥瓦工,瓦顶砌兽,精巧耐用,子文的布画挂满中国南北、还传到日本,子明精通二胡,和平的打琴夜夜在门前大酸犁树下拉奏,明全和徐生的秦腔,他两是西安三意社庞师大弟子,每当年关被岷县、武山相邻村请去教戏;成一的糊裱,糊的纸马徐徐如生,还有羊瓜的妙菜,登甲的画脸谱、文武场面无所不通,还有虎顺制的耕具,轻巧赖用,青云老师的一毛一笔字写得宽博温润,包揽了全村门楼戏台上的题匾,母三师傅的风水,人神和骆义的中医,尚明、长生祖传的阴阳,秋花的剪纸,岁梅的刺秀,桃娃的绣织荷包,仲生的擀毡,这儿盛行闹社火和唱大戏,随便一个人都能唱出一段戏一串社火曲,外来的大戏班演员常被这里不起眼的农夫因唱段缺句漏段而问得哑口无言,来时必有人说,去湫山坪可万万不能随便胡唱。

就在这样的故乡,我生活了十八年,我在坪头寺庙堂改做的教室里认得了字,学会了农话,学会了唱秦腔和写作文,学会了背柴、背麦、拉车、碾场,学会了耕地,学会了把腐树朽根剥皮,顺势修剪刻成根的艺术,能出大力,能掏粪和担粪上地。

我感激这故乡的水土,它使我学会了忍辱负重,学会了竞争好强,有苦不对人言,自己抚一摸忧伤。教我艰难时要像野草从中的萤火虫,夜里自带一盏小灯,坚持到日上技头。我考上大学的时候,正是另一个邻村的大学生自一杀的季节,据说是在大学恋爱一个新疆维族女子,他父亲是买了耕牛供他上学的,因为家穷,女子吹了他,跟了一个富家子弟,他一气之下投黄河溺水而亡,他的骨灰拉回来老家,他父母凄惨的哭声中,我考上了学,由于前车之鉴,我在兰州求学一直处于沉默,穿着母亲做的衣服、一毛一底鞋,不敢把靓女多看一眼,后来城里工作了,当了城里人,我心里说:“我终于把农民的皮剥了。”可后来,父母亲一直不舍弃他的几亩地,我得了儿子的第五天,母亲因高兴异常脑溢血发作去逝了,70岁的父亲依然舍不得土地,我要经常上去耕地,收割、打碾,直到父亲不能再干了,接进城里,我算脱离了土地,然而搞农技的妻子单位要求职工育新品种苹果苗子,妻子又承包了城郊的3亩地育种树苗试验,于是我在节假日及空闲的饭后,又骑车到田里务树苗,我又成了城郊里的农民,耕种,翻土、拔草,嫁接、摸芽……这些工序我每样精通,空闲的日子过的无比充实,我家的小屋里常来农村人,妻忙着扯面,油披辣子、大头蒜、猪腿肉、喝酒就划拳,家里总热火朝天,常来办事的人,身份一证年龄名字不对的、离婚的、儿子被抓的、买彩电的、抓药的、捎货的常有找我的人。妻子适应了农村人打交道。湫山坪发生的任何事,比如谁得了孙子、谁的媳妇跟人了,谁家媳妇不会过日子,猪下了八个还是九个,我全知道。八九十年代,故乡的消息总让人振奋,土地承包,风调雨顺,粮食够吃,衣能穿暖,那时的田野有无限的欢乐,吃纸烟、喝烧酒,耍社火喝秦腔,热闹与初到幸福感充满农人的脸上,然后与此同时,森林也被一车接一车盗伐着,一切都充满生机,一切错对又都混和着,进入20世纪的前10年,富起来的农村又成了城市里的泄一洪池、化肥、农药、地膜生产资料工业品大幅度上涨,种田实在不合算了,这里的女儿长到18岁,家长要两万元就交给河南、山东的陌生男人,耍社火、唱大戏的庙会上有抢货郎、抢地滩的事发生。农民已不爱惜土地,也不想种田了,青壮年纷纷外出打工,带来收入的同时,打工伤亡事件不断,我村不下十起,我幼年的伴侣三一毛一也因挖煤被煤车碾断腰,给一万元送回家一年死亡,两个在建筑工地被挖掘机头落下砸碎悲惨死去,堂弟到银川遇车祸被截取右肢,因盗伐森林抗法被20多警车近百警察围村一次,判刑3人,赌|博拐卖人口,俏然兴起,抢劫案一起5人判刑,村里少有精状劳力,小村庄死了人都抬不到坟里去,改为用人力架子车拉着棺材埋人,和我同辈的人也都老了,日子艰辛使他的容貌看上去比我能大十岁,我每逢回家,猪腿粉条,装我的一车,明知消费不了这些,我和妻子不敢不要。上一页123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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