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松峰山的那边,有一个宝葫芦形的山谷,山谷里有一个小山村,名叫范家围子。虽然它名不见经传,但我已经是第三次到这里来了。那是因为,村里住着一位名叫王勇的人。他住的房子,在村子里显得很另类,房门上面有一块牌匾,上面写着“诗魔居”三个篆字,两侧还有一幅对联。像这样的居室,恐怕在城里也很难得一见。进得屋来,零零乱乱堆放着一些书,墙上挂着他自己写的书法,案子上放着他刚刚写完的诗稿。
这次来才得知,他在山里又建了一处房子,在离村大约两里多地的一个山坳里,红瓦白墙,在绿树环抱中显得十分抢眼,此屋坐北朝南,背倚山峦,窝风向阳,是一个理想的风水宝地。他给这个小房起名为“诗魔庐”,中间一幅他自己写的对联,上联是:“笔吞巫山云千阵。”下联是:“诗染粟末水一天。”由我省着名书法家张天民书写,王勇自己刻板。房子的两边还挂有一幅对联,上联是:“文山险峻藏虎豹。”下联是:“艺海惊魂隐龙蛇。”屋前开了两眼井,一为饮用,一为天然冰箱,平时放些肉菜及啤酒等。园子里还种植着一些蔬菜和庄稼。在左手的山坡下,开出一小块地方,放着一个圆桌和几把小凳,被松树、山里红、山丁子等几棵树遮掩着,树杈上还有几个鸟窝。凡是到这来的人,都喜欢在这个地方坐坐。不知是我们的到来影响了鸟儿们的生活,还是对我们的到来表示欢迎,它们不停地在我们头上飞来飞去,发出悦耳的叫一声。
听说我要到王勇这来,阿城的几个朋友也要前来一聚,但由于进山的路很难走,他们走了另外一条路,把车放在山那边松峰山的停车场,我和王勇过山去接他们。密林里有一条若隐若现的山道,王勇在前引路,我在后面紧跟。王勇养了一条吉娃娃,成了他形影不离的伙伴,这条小狗跟着我们在树林里钻来钻去,煞是可爱。到了山脊,我们发现了一片蘑菇,王勇说这种蘑菇能吃,等咱们回来采。
在松峰山景区停车场,见到了原阿城市市长寇振华,书画家矫万然、刘万儒、李铁峰等一行。在王勇的率领下,我们沿原路返回,顺道把蘑菇采了回来,差不多采了一塑料袋。
刘富的两个公子酷爱钓鱼,王勇把他们领到附近一个野泡子,面有些小鱼可以钓,他们便在这里抡起了钓杆。从山那边回来后,我去了他们钓鱼的地方,竟然真的钓上来二十几条鱼,但都很小,也就两三寸条长,跟一般泥鳅不一样,身体有些扁,长着黑色斑点,有人管它叫花泥鳅。也有人管它叫扁担钩子。它的鳃下各长着一根刺,抓它的时候,它会向左向右弯它的头,用刺来扎你。
回到王勇的山居,人们已经把菜准备得差不多了,把钓上来的小鱼打了鱼酱,从山上采的蘑菇炒了尖椒,这两道菜,成了饭桌上最热烈的话题。喝着从天然冰箱里冰镇的啤酒,吃着刚刚采来的蘑菇,听着悦耳的鸟鸣,这一顿饭吃得十分惬意。这时,寇振华受环境的感染,即席赋诗一首:“林深树茂山之阿,须发飘飘一诗魔。性灵豁达飞翰墨,亦仙亦道亦佛陀。”为热烈的气氛又推波助澜。
送走了阿城的朋友,我和爱人来到对面山根下的一条小溪,溪边小路上的一大群蝴蝶给了我们无比的惊喜,那些蝴蝶又大又好看,我忙不迭地打开相机照了起来。我们的到来影响了蝴蝶们宁静的生活,纷纷飞走了,我们目送着蝴蝶远去,然后到小溪里打了点清凉透骨的溪水,这就是天然的矿泉水。
回到住处,王勇说我领我们去一个神秘的地方。我们一家三口跟着他,从房子后面向山上爬去。爬过了两道坎,看到山坡上放着两个比足球小不了多少的蘑菇,像个发面大馒头。我问王勇:“这能吃吗?”他说能吃。去年他就在山上碰到一个比这还要大的,村民都说不能吃,他说凭感觉不会有毒,要是真有毒,死了也就算了。这话坚定而沉重,像一只拳头,重重地敲在我的心上。所以他吃了,什幺事也没有。他用自己的亲身体验,证明这种蘑菇没毒。但至今不知道这种蘑菇叫什幺名字。还有一种形象美丽的蘑菇,都说有毒,他要亲口尝尝。他用舌头刚一接触,舌头便流一出一血来,赶紧用牙咬着舌头往外撸毒液。演绎了一出现代版“神农尝百草”。他让我们把这两个带回去吃,我们把大的送给了刘富。
这一阵子雨水不断,因此树林里长出了很多蘑菇。我们走进松林想采些松蘑,没有采到,却发现了很多扫帚蘑,我们顺手采了一些,晚上就又有了一道菜。王勇拿了一把镰刀,到稻田地里去割水芹菜,说明天早晨包饺子用。
我儿子生在城里,长在城里,从来就没在山里住过,这次就是满足他的愿望而来的。晚饭后,王勇回村里去住,我们就住在这个山中小屋里。这里没有电,也就没有电灯、电脑、电视之类,完全与世隔绝。晚上寂静极了,除了鸟叫虫鸣之外,什幺声音都没有,不时有萤火虫从空中划过。
平时,王勇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每当夜幕降临,他就点上一支蜡烛,或写诗,或写字,或看书,随一心一所一欲。他在一首《天净沙·山居》中写道:“朝光夕影山沟,小庐风月清幽,野趣传说下酒。鸣虫协奏,韵交诗语春秋。”这就是他的真实感受。三一毛一说,文学创作只占她生命的百分之十,而王勇正好颠倒过来,写诗则是他生命的重要组成部分。他没有受过正规教育,从小生活在农村,也许是天性吧,从十岁就开始写诗,一直写到现在,几乎天天都在写,乐此不疲。到现在他写了多少首诗,已经没准确的数字,大概总在两万首左右吧。有一个词叫“文思泉一涌”,而他的文思则如井喷,张口就来,妙语联珠。所以有人送了他一个雅号“诗魔”。他对此号欣然接受,并把他的住处取名为“诗魔居”、“诗魔庐”。他的诗题材广泛,体裁广泛,内容广泛,艺术形式应有尽有,形成了一个诗的大观园。诗之外就是书法,多少年来,他焚膏继晷,披星戴月,遍临古贴,形成了他自己的风格,他写出的字,像他的人一样,带有几分魔。上一页12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