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千佛山,这是第三次了。
千佛山是泰山的余脉,与大明湖、趵突泉并称济南三大名胜。周朝以前称历山。相传,古代禹、舜曾躬耕于山下,因此,又称禹登山、舜耕山。隋开皇年间,依山势镌佛像多尊,并建"千佛寺",始称千佛山。
第一次爬千佛山是两个人,他和我。那是个暮春时节。他陪我去山东师范大学考个试。考完后,一直等在考场外的他提议去爬千佛山,我答应了。上山的时候是一级一级的台阶,很容易地就爬上去了。下山时,我们没有原路返回,而是自己开辟路径下山。走在嶙峋的石头上,我有些害怕,不敢下。他先跳下去,然后把手伸向我,我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羞涩地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里。那是我和他第一次牵手。下山的路上他再也没有松开我的手。千佛山上的牵手让我和他的恋爱关系有了质的飞跃。直到现在我还再怀疑,他是故意带着我走那条路的。红尘路上,牵手至今,虽没有了往昔的猛烈心跳和青春的悸一动,但十指相扣的幸福愈觉踏实温暖。
第二次爬千佛山是三个人,他,我,女儿。那是初夏。那年女儿大概是八、九岁吧。坐在去济南的车上,女儿问我,妈妈,我能爬上去吗?我说,能啊,千佛山不是太高。过了一会儿,女儿又问,妈妈,我能爬上去吗?我依然说,能啊。一路上,女儿问了好多次。到了千佛山下,女儿突然问我,妈妈,我们腰上是不是要系上绳索呀?闻言,我哈哈笑了,怪不得来的路上女儿一直担心自己爬不上去呢,原来她以为爬山就是像她在电视上看到的那样在峭壁上攀援呢。
问女儿,你还记得那次爬山吗?女儿说,印象最深刻的是我和你和爸爸坐在山顶上,山上风很大,视野很开阔,感觉特爽。
这是第三次爬千佛山,是四个人了,他,我,女儿,儿子。
秋高气爽的天气。湛蓝的天空高远而澄澈,有白云悠然地飘着。
儿子很兴奋,一蹦一跳地走在秋日明净的阳光里,我微笑着看着儿子,心,是快乐的。
山脚下,路两旁立着很多石雕佛像,儿子问我,妈妈,这些佛很久以前都是活的吗?我笑答,是活的,是真的人,后来死了。儿子又问,他们是怎幺死的呢?我说,他们活的时间很长了,老了,就老死了。这样说着,心里在想,人要是能活到耄耋之年,老死在自家的床上,那该是多大的福气多大的造化啊。
一路风景,一路行。
观音园内,有一池塘,池塘内有一喷泉。喷泉溅珠泄玉,水汽被阳光折射一出一道美丽的彩虹。我儿子兴奋地大叫,妈妈,彩虹,彩虹。这是我儿子第一次见彩虹。女儿则用手指指点着数,一二三四五六七,然后说,妈,真的是七种颜色哎。
万佛洞里,两万多尊佛像,神态各异,栩栩如生,让人对禅家佛法肃然起敬。
历山院内,古建筑参差错落,和古柏、古槐、银杏相映衬,显得古色古香。
千佛崖上,隋开皇年间镌刻的佛像,雕刻精致,体态丰一腴,神态各异,有的身着锦衣,有的手拈莲花,有的凝神蹙眉,有的合掌禅定。不得不惊叹先人雕塑技巧之高超。
兴国禅寺,青瓦红柱,花窗棂扉,古树幽径,香飘雾绕。吸引我的是寺门两侧石刻的楹联“暮鼓晨钟惊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迷人”。行走在万丈红尘的名利客,有谁能在暮鼓晨钟中回头醒梦?
拾级而上,身后的石阶逐渐的在延长,脚下的台阶渐渐的变陡。儿子依旧劲头十足,撅一着小屁一股走在我们的前头,我气喘吁吁地追在儿子身后,不住地提醒,小心,小心。
爬上山顶了。站在山巅的望岱亭里,风,猎猎,衣袂翩飞。极目南眺,重峦叠嶂,尉为壮观。凭栏北望,近处大明湖如镜,远处黄河如带,泉城景色一览无遗。身在高处,心胸也变的开阔起来。想,有时候我们摆脱不掉尘世的羁绊,是因为我们的心缺乏一种高度。
下山的路上,我问儿子,快乐吗?儿子脆生生的童音,快乐。好,快乐就好。只要儿子快乐,就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