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半天,为避免中午暴晒街头之苦,我们又上到五楼大厅,坐在舒服的沙发上,修指甲等待三点的考试。
小姑娘端来温水,让我在温水中软化指甲。一段时间过后,小姑娘提来工具箱,只把手伸给她,任她***皮、修剪、打磨、涂指甲油。而这个时刻,也是我最舒服的时候,腿伸在脚蹬上,背靠沙发,沉沉睡去,把半天的劳累都赋予这段午后的时光。
似睡非睡中,眼前似乎幻化出幼时种指甲花的身影,还有那红红的指甲花。
小时候,我家房前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栽有香椿树,种有土豆,豆角等。当然,还有一小片空地是我的。春天来的时候,找来指甲花的种一子,在空地上忙碌。刨地、松土、下种。每天下学后,还不忘提上小桶,到村子东头的水井里打水(那时还没有自来水,几乎全村的人都在这一口井里吃水)浇地。盼望着,盼望着,种一子发芽了,苗苗长高了,发杈了,长苞了。余下的心情便更为急切,花是什幺颜色的,单层的还是多层的?恨不得它即时就开。当某一天早上睁开眼睛,看到红红的花朵时,心里除了喜悦还是喜悦。这样好的事情,是忍不住要告诉伙伴们的:我家的指甲花开了!再等几天,等花开得多了,我们就能包红指甲了,嘿嘿。
终于等到了那一天!花开的很盛很热闹!捡一个晴朗的天气,把指甲花小心的摘下来,放在阳光下晒一晒。临近黄昏的时候,找来白矾,找一块小石头。用水洗净门凳和小石头,把指甲花和白矾放在一起,小心地捣了又捣,直到两者融合在一起,细碎如泥,方用塑料布小心包好。然后出去摘麻叶或楸叶。准备细线。快速吃过晚饭,开始坐在屋里,与奶奶、姐姐包指甲。先把捣碎的指甲花捏一些摁在指甲上,然后用麻叶包住,用线缠紧。奶奶说,星星指不能包,因为是用来数星星的。我们便把八个手指捆得紧紧地,生怕一不小心掉下去。晚上睡觉也小心翼翼地,即使感觉不舒服也忍着,希冀明早醒来,摘掉麻叶,露出来的是开放在手指上的桔红花朵。
那份希冀,那份长久的期待,那对美好事物的追求至今还记忆犹新。
我知道,那红红的指甲花是以另一种方式获得了新生。从地上开放到手指上,又从手指永久地开放在心里。我也知道,那种花、摘花、包指甲的漫长过程,包含了一个长于农村的孩子多少成长的欢乐,又包含了一个物质生活贫乏的孩子对美好生活的几多向往。
可如今,指甲油的花色品种多不胜数。即使农村的孩子也不包指甲了,买来指甲油,随便一涂,就比指甲花染出来的漂亮。而我亦无数次坐在这里,让小姑娘们为我涂抹指甲。没有了小时的那份希冀,那份期望。有的只是慵懒和休闲。生活宽裕了,精神却贫乏了。
好想拥有一所安放在村野的房子。
房前屋后,种上我喜爱的指甲花,各种各样的。
我只想有一所房子。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