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厨房的正面,对着一个小区的一栋楼,东面,则朝着邻近单位的宿舍楼。因了厨房东、西、北三面通透的玻璃窗的帮助,视听没有局限在小小的厨房空间,而得到了有限的延伸。因此,湮灭在人生必须的烟火时刻里——每天做饭洗碗时,有意无意间便可看到窗外四季景色的变化更新,听到风声、雨声或自某个角落里发出的尘世之一声。
那栋宿舍楼的南面有一堵不高的围墙。围墙外面是一片四季常青的草坪,上面安放着一些零星的健身器材。早晨或黄昏,会有人在其上悠然地锻炼着身体。紧一贴围墙根下,种着一些依附力极强的爬藤植物,那些爬藤植物让围墙在春夏秋三季穿上颜色深浅各不同的绿衣裳。而冬天,无力披挂在灰落落墙体的枯枝败叶像一身寒酸褴褛的衣衫在冷风中飘摇。稍远些立着几株桃树、梅树或是海棠树?此时,那些桃红粉一白正在迫不及待地争春斗艳。
又看到了住在对面小区的那个小男孩。去年夏天的早晨,在厨房做饭时,经常看到极可爱的他戴着一个红肚兜,由祖母小心地牵着,胖胖的藕节般的小胳膊小腿一摇一摆地,跌跌撞撞地小区的林荫道上蹒跚而行。此刻,小男孩正放开手脚快速地奔跑着追逐一只小球。依然是祖母,想追上孩子,却心有余力不足地落在了男孩的后面,口里喊着“慢点别摔着了”。光阴是位不动声色法力无边的魔术师,在不知不觉间让人强壮,让人衰老,让人得到,让人失去。。。
经常看见东面宿舍三楼的那个男人,在朝南的阳台上晾衣、晒被、晒冬季腌制的咸肉一香肠。一位新新好男人——主观地对这个男人下了评语。在春意融融的正午,看见他和爱人坐在阳台上晒太阳聊天。猜想着,他们的孩子大概已上大学或工作了,所以才可以苦尽甘来地享受着悠闲的二人世界了吧。对于他们,此时,岁月静好。
偶尔地,一抽一油烟机的轰鸣声也掩盖不了一阵听着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咳嗽声,是对面楼里一位年老病人发出的痛苦声息。阳光和煦而温暖的日子里,可以看见他出现在阳台上,半倚半躺在轮椅里晒太阳。听那咳声,似乎看到了一只手正在将他的生命死劲地拽向一只无底的黑一洞里。。。揪心的咳嗽声,让春日明媚的颜色也淡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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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的窗外,不加掩饰的嬉笑怒骂如同莺歌燕舞,或婉转或直白;呼啸而过肆意张扬的少年恰似正盛的桃红柳绿旁若无人唯我独尊;龙钟的老态,春日下,让舒缓的步伐,写下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的淡定从容。
厨房的窗外,春天的故事,如同满园关不住的春一色般,映入眼里,传入耳中。虽近在眼前,却也相距甚远,至今没有涉足看到的地方。我只站在窗内看窗外的风景。
后记:曾经看过一部英国电一影《后窗》,因腿受伤而在家中休养的男主人公,百无聊赖中每天透过后窗观看窗外的行人和风景。却发现后窗外静谧的地带,却拥有着许多黑暗的秘密。我的厨房和《后窗》不同,是一个温暖而温馨的空间。窗内没有偷一窥,窗外没有黑暗,窗内和窗外都只是一幕幕平凡而安然的人生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