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记事的时候,得了一场怪病,病魔夺走了他的双眼。但是祸不单行,时隔半年,一场久久不退的高烧又摧毁了他的听觉。当然,失明与失聪对于幼小的江海来说也许还不是最残忍的。
那一天,江海的母亲牵着江海的小手带他走进一个林子里,在一块石头边,母亲摸一着她的头,哽咽了起来:“儿啊,不是妈妈不要你,只是你这病········嗨,你这病要拖累我和你爸一辈子啊!”她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泪,“儿啊,都怪咱家太穷,你还是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说罢她手一撒,飞奔而去。
江海听不见母亲说的话,也看不见母亲的一抽一泣,但是他能感觉到母亲的手把他带到了一个美丽的地方,这个失明又失聪的孩子的嗅觉是异常灵敏的,他能闻到醇馥的花香,那空气中夹杂的果香,那春雨与绿叶碰撞后的沁香,这些香味是春天带给大自然的礼物!他用心灵感知着周围的这个世界:蔚蓝的天空,鸟儿成群地飞翔,自一由自在的;一米阳光偷偷挤进树林里,照在了树精灵满脸褶子的脸上,他们成群结队,正用缀满绿叶的手向他打招呼;遍地鲜一嫩的绿草让那些小鹿,小兔们都不忍心踩踏,它们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的漫步在这片绿野中·········
江海歪着头,嘴角上扬,失去神采的眼睛分明倒影这周围的所有美景。他很想告诉妈妈此刻欢一愉的感受,也很想感谢妈妈把他带到一个既陌生又美丽的地方,只是他说不出口,但是他始终觉得妈妈就在身边,和他感受着一样的美景,和他的心灵息息相通。
“一滴,两滴,三滴······”他双手捧起缓缓滴落的春雨,放进嘴里,原来是甜的。春雨是琢磨不定的,说来就来,说下大就下大了,刚才还是丝丝细雨,转眼间就成了倾盆大雨了。雨水像一把把坚一硬的锤子,敲打着他的全身··········
江海躺在床上,缓缓睁开眼睛,仍是一片漆黑,但是他能感觉到周围有很多人,就是不知道他们在说什幺。“这是哪里呢?”他暗自揣摩,“可能是到家了吧,对,到家了,爷爷,奶奶,叔叔,伯伯都来看我了,我得赶紧起床!”他刚准备起身,却发现脖子好像断了一样失去了知觉,浑身上下好像被绳子困住一样动弹不得,正在这时,突然有一只温暖的手靠到了他的颈背上,缓缓地把他扶起了身。
“小朋友,你叫什幺名字呀?”孤儿院义工陈雪凑近他的左耳边,和蔼地问道。
江海把头微微地扭向陈雪的嘴边,因为他闻见了左耳边有人说话的气息,那丝气息很柔和,很温暖。“是妈妈吧,对一定是妈妈,只有她才会在我耳边说话。她在说什幺呢?一定是问我饿了没,嗯,我饿了妈妈。”江海面带微笑,拼命地点着头。
陈雪有点纳闷,侧脸看看一旁的院长李梅,又疑惑地望着江海,摇了摇头说:“他应该是个聋哑孩子。”
“不对,他好像眼睛也看不见啊,你瞧。”李梅用手在江海眼前摆了两下,江海的眼珠子像两颗冰冷的石头一样,一动不动。
“啊,不会吧····又聋又哑又瞎······造孽啊·····第一次听说啊··········这孩子今后不好带啊······”周围的护工,义工们纷纷议论开来。
“这孩子肯定是被遗弃的,我们院里有好几个孩子都是像他一样,被父母扔进了前面的小树林里,不过像他这样情况的倒是第一个。”李梅的眼神悲悯的看着倚靠在床头这位面带微笑的孩子。
“院长,他刚才不住的点头,我感觉是他饿了,毕竟他都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了。”陈雪说道。
“我看也是,这孩子发了三天高烧,一定是被折腾的不行了,陈雪,你去叫厨房炖点排骨汤,哎····慢着,在放点萝卜,让他补补气········“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江海变成了大江海,在这家孤儿院的十个年头里,他没有一天不在微笑,因为他能感觉的到,家人一直在他身边,特别是妈妈,她总是牵着他的手,带他去感知美丽的风景。
“小萝卜,你看这条小河,多幺清澈啊,我想下去洗个澡,反正你也看不见,呃·····还是算了吧,别惊扰了小鱼哦,你看它们游得多乐啊!”这是一个初春的下午,在一棵樟树下,陈雪一边细声嘟哝,一边手舞足蹈的比划给一旁的江海看。在这漫长的十年里,陈雪义无反顾地当起了江海的“妈妈”。
“真好,妈妈每天都和我一样很开心!”江海感觉得到陈雪的喜悦,他侧着头,感知着身边的一切:蓝色的天空,红色的小鸟,绿色的小河,白色的鱼儿,棕色的大树,这是个五彩缤纷的世界!上一页123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