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坷人生——正方形性格和真实八十一难陈宣章
三十八、初恋入学后，按照学校纪律：“没有对象者不准找对象；有对象者不准结婚；已结婚者不准生孩子”，我们都写了保证书。那时候，学校控制很严。每天寄信、来信，都要经过学员队干部之手（学员寄信是军邮，免费）。来信笔迹像女的，就要接受询问。如是女孩子，就要断绝来往。寄信、来信如果同一个地址、同一种笔迹多了，就要被外调。我在学校内受压抑又无处吐苦水，闷闷不乐。1964年暑假，居委会要我给楼里的孩子搞军训，我就答应了。居委会有两个女辅导员，一个姓陈，一个姓叶。一个暑假的接触，我对叶辅导有好感。回校后就偷偷与她来往，不敢通信，只是每12周一次回家时见面。那时候，《一毛一|泽|东选集》第四卷很难买到。我就托她购买。她很早就去排队，好不容易才买到。我家九兄弟，住房面积33平米，（阁楼11平米不在房租单上）。我预测：将来长大了，兄弟一定会为房子闹纠纷。大哥、二哥大学毕业回上海基本不可能。我是军人，即使毕业后到外地工作，户口还是上海的。所以，我可能首当其冲是房子的焦点。假如我结婚占了阁楼，我又长年在部队，以后弟弟们结婚无房，弟弟与我妻子的矛盾就难以解决。因此，我心里想找一个有房子的对象。叶辅导家住人民路福佑路口，街面房，父亲是房东，除了自己住的，其他房屋出租，还有一间很大的客堂空着。父母亲还有工作，家中挂着不少奖状。她是独生女，不下乡，中学毕业在家待业。虽然人不漂亮，但很文雅，与我谈得来。我不看重长相，而注重思想。我为了搞清“我们是不是无产阶级爱情”，就读了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恩格斯说：“不论在哪一种场合下，婚姻都是由两方的阶级地位来决定的，所以，就这点而言，常是权衡利害的婚姻。”“结婚的充分自一由，只有在资本主义生产与它所造成的财产关系的消灭，把今日对选择配偶尚有巨大影响的一切派生的经济顾虑消除以后，才能普遍达到。到那时候，除了相互的爱慕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动机存在了。”首先我自责，为了房子就是“动机不纯”。另外，她对我只是崇敬，拿现在的术语就是“粉丝”。在我面前，她毕恭毕敬，就像小学生在课堂上，我则满口马列主义、一毛一|泽|东思想。如果真要发展成婚姻，必须都是无产阶级世界观。我就决心朝此方向努力。本来想再过四年毕业就万事大吉，结果却泡汤了。因为，在学校政治课上政治老师宣讲“什幺是无产阶级世界观”后，学员队搞了一个“向一党一交心”运动，以此作为是不是无产阶级世界观的唯一标准。我们每个人都被要求：毫无保留地向一党一坦白心中的秘密。有的人坦白家庭出身和家庭社会关系的秘密；有的人坦白女朋友关系；有的人坦白自己曾经犯过、别人从不知道的错误……我就坦白了与叶辅导的秘密关系，并给她写了“绝交信”。但是我留了一手，信中提出：中断几年，等到毕业以后恢复关系。我不能用“军籍”、“学籍”冒险。比我高两届的学员韩**就是因为谈恋爱出事，两个人都被开除军籍、学籍。但是我犯了一个大错误：信中我劝她上山下乡去，到农村锻炼，改造世界观。我以为：她树立无产阶级世界观后，我可以用军人家属的关系把她调回城市。她本来是独生女，可以在上海工作。假如她真的听我劝说，就是我的罪过。一是造成她与父母的矛盾；二是我后来因为别的原因没有履行“诺言”与她恢复关系，岂不是欺骗她？没有承诺的原因是：文化大革命中我参加的群众组织“站错了队”，我又有“炮打张春桥”的言行（以后详述），我不能连累她。我甚至于不敢把这些事告诉她，因为我在她面前一直是“精通马列主义”的形象，一旦形象倒塌，我无地自容。所以，我后来也就一直不敢去见她。直到今日，我也不知道她后来的生涯。如果给她造成一生痛苦，我真是罪该万死。她，只是我心中无限的怀念，我永远的自责，无法弥补的罪过。其实，文成*当了我们年级的一党一支部书记，因为我老与他唱反调，找我母亲谈话。母亲把叶辅导的事告诉了他。我的坦白只是证实我对一党一是忠诚的，使文成*暂时没有对我下手。三十九、考试风波生化考试时，由学校训练部出题，到学校本部考试。考场还有训练部干部监考。又因为是与军医系62级竞赛，学员队特别重视，考前还作动员，宣布考场纪律，强调：任何人不得提前交卷，坐，也要坐到铃响。不巧的是，我正好去医院看病，没有听到动员。归队后，组长高文*也没有传达。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忘了。考试中，我很快把四大张卷子做完，反复检查。两道大的考题简直疯了：一道是淀粉从入口到人一体内的整个生物化学反应，最后变成水、二氧化碳和能量。另一道是胆固醇代谢的整个生物化学反应。试卷规定：化学方程式只要少一个氢原子就扣一分。距离铃响还有二十多分钟，我小一便急实在憋不住就交了卷。整个考场只有我一个人提早交卷。学员队干部气得直瞪眼，我也不明白是怎幺回事？回到住地，与我很好的同学王聿*说：“考前动员反复强调：任何人不得提前交卷。就是坐着，也要做到铃响。你胆大包天。等着挨处分吧！除非你考一百分。”我愣住了，说：“我不知道呀！我尿急。”他说：“尿急，可以去厕所，那里也有监考。哦，你去看病了。可是组长怎幺不传达呀？我以为他已经告诉你了。早知道，我应该提醒你。这次如果考99分，至少也是一个不遵守纪律的警告处分。”我虽然交卷前仔细核对过，但谁能保证一分不扣呀？我提心吊胆地过了几天。终于公布考分了：我们年级7个人考一百分。当读到我的姓名时，我不但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差一点晕过去。在读7个考一百分的人名单时，因为我是第六组（共八组），从第一组开始排，我在第六个。我的心跳过快，真的像要跳出来一样。一听到我的姓名，心跳好像突然停止了。天哪！从小学到这次考试，从来没有因为考一百分这样激动过。我好像在刑场上，一枪一口对着胸膛，结果子弹擦肩飞过。文成*对我没有办法，背后对别人说：“算他运气，否则……哼！”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这是社会上潜规则的发源地。从理论上说，法是最大的，但是在小范围内，权大于法。因为现管有对法的解释权、执行权，虽然官员级别较低，却可以直接利用职务便利谋求私利，或者为了制造“政绩”，弄虚作假，打击报复。由于隐藏较深，手法狡猾，往往被上级发现的难度更大。“县官不如现管”也就成为“现管fu败”的代名词。“现管fu败”的直接原因有：领导部门官僚作风、行政不够公开、监督缺失多方位、“现管”的自一由裁量权过大、违反制度的刚性成本较低、“现管”的素质差等等。考试风波对于我，只能自责，“以后必须小心谨慎。”也有人劝我以后不要与顶头上司对立了，以前的事情就认个错，请求顶头上司原谅。我自己以前劝马岐俊的话在自己身上却无法起作用，因为正方形性格与历来教育造成的“定势”理念，我就是不认错，不回头。郑板桥说：“难得糊涂。”“聪明难，糊涂难，由聪明而转入糊涂更难。”这是郑板桥对官宦生涯的感悟。有人说，这四个字“真乃绝顶聪明人吐露的无可奈何语，是面对喧嚣人生，炎凉世态内心并发出的愤激之词。”一个人做不到糊涂圆融，就常常会得罪上峰。但是，所谓的“糊涂”实在是装出来的。我也想装“糊涂”，可是一毛一*泽*东说：“世界上最怕‘认真’二字，共*产*一党一就最讲认真。”我就因为正方形性格，不是装不像，就是不愿装。唉！洞明人事后，装“糊涂”实在真难啊！（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