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坷人生——正方形性格和真实八十一难陈宣章
三十四、鉴定上舰锻炼结束，每个学员都有一个鉴定。我的鉴定最差：“不求上进，与落后分子打得火热。”怎幺一回事？我莫名其妙。马岐俊为我解一开了谜。马岐俊，浙江人，贫农出身，1960年参军，分到这艘油船上就是航海兵。人很聪明，很快就成了技术尖子。1961年出海，晚间值班，指挥员就是这个船长。一直航行正常，突然船长在指挥台上骂人：“妈个*！混账！谁操舵？航向**度！”马岐俊一看，航向正确，就大声回口令。船长又骂，马岐俊又大声回口令。船长骂得更难听，马岐俊就顶了一句：“你骂谁？你下来看看，航向就是**度！”船长不能离开指挥台，就改成“右舵”、“左舵”指挥。这样很麻烦。天亮了，航海长上来，知道此事就检查航海室罗经，发现里面的电磁铁掉了几根，航向当然就不准了。如果追查责任，应该是航海长失职。但是马岐俊因为顶撞船长，两年没有晋升军衔。一起参军的人已经是中士，他还是上等兵（连每个月的津贴费也少好几元）。另外，马岐俊参军前，老家有个对象。因为海军服役期6年，对象年龄大了，她父母做主，要她另行嫁人。对象来信要他马上复员回家。马岐俊的家信被人私拆交给政委。对象之事成了话柄，加上马岐俊不安心服役，多次被政委在大会上做典型批评。这就难免平时发牢骚说怪话，他被戴上个“落后分子”帽子，处处不顺利，入一党一提干更是别想了。我在船上时间短，不知内情，以为“与战士同甘共苦”，不分是谁都要打成一片。马岐俊知道我的鉴定后，十分内疚。我就给他出了个主意：找船长谈心或写信，向船长认错。我告诉他：“不要提船长的错误，那是船长自己的事。你只说自己有什幺错误就行了。另外，家乡对象的事，不要一厢情愿，该了断就了断，拖着对你与对象都不利。对象来信叫你提前复员，这是不可能的事。与其双方痛苦，不如一刀两断。”我还严肃地对他说：“假如你做不到，我们就绝交。”马岐俊一直孤零零，船上没有一个可以谈心的。听我分析得有理，他就这样做了，找船长认错，找政委谈对象的事，表示今后一定听一党一的话，安心服役。由于他政治面貌大变，一个月后晋升下士，再一个月后晋升中士，又是五好战士，又是先进典型。后来，我特地到船上找航海长谈话。我说：“你们说他是落后分子。你们了解他的内心吗？你们是怎幺帮助他的？他参军是为了保卫祖国，家里的对象问题应该怎幺正确对待，你们教育过他吗？你们是怎幺做的？现在，他放下包袱，轻装前进，而我却为此背了个‘不求上进，与落后分子打得火热’的鉴定。这合理吗？解放军是个大熔炉，是让战士百炼成钢，而你们是怎幺做的？”航海长说：“这是政委的事，与我无关。”我也知道，原来的鉴定是不会撤销的，部队不会专门为此事另作鉴定。但是，如果这份鉴定在档案里保存终身，我就一辈子背黑锅。这样的事在我后来的生涯中见得多了。当官的就是执行上级指示，并且叫下级执行他的指示。上级指示对不对不用管，“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上级指示有没有“私货”也不准下级想。“当官-政绩-升官”，这就是许多人的逻辑。现在，有些人在“为人民币服务”的氛围中就“当官捞钱-政绩作假-贿赂升官-遗臭万年”。要打破这种连锁反应，唯一的方法就是赋予人民监督的权利。但是，这是很艰难的。现在，有的人关心时事与政策，只是因为与自己利益相关。例如：与***市相关就直接影响***民利益。我退休后曾经在外企做过厂医，那儿的中层干部一口英语，对工人是苛刻要求，对外国老板是摇头摆尾。现在，更多的老百姓是沉迷于麻将、游乐、旅游、电视剧。国家大事管我什幺事？天塌下来有高个撑着。中国是搞群众运动出名的，但是，结果往往是“运动群众”。朱元璋当了皇帝就杀功臣。李自成造反“运动群众”，后来fu败垮台。文革中的群众组织，都被后台操纵，群众就是“阿斗”。“运动群众”时反孔，当权后尊孔。老百姓就要顺从，叫你冲锋陷阵时不许当孬种，叫你俯首帖耳时不许想别的。于是天下太平。三十五、学习动力虽然发生“鉴定”风波，我还是十分感谢“上舰锻炼”的这段经历。有了这次机会，我才了解海军的真实生活，了解海军指战员在保卫祖国中的艰辛，了解军医在舰艇上的重要性，决心好好学习，毕业后全心全意为海军指战员服务。舰艇的设计按照战斗需要：舰员住舱都离战斗岗位最近，拉战斗警报时跑位不会相互交叉；战士的吊床很窄，睡时放下，平时挂起不影响过道；为了航速，舰艇自重很轻；指战员吃住在舰艇上，总的空间很小；由于战斗需要，舰艇上部门很多，大的军舰还有大炮、导弹、火箭、鱼雷、深水炸弹等等；先进的舰炮还有专用的炮瞄雷达……军医在舰艇上非常重要：要保障舰员健康，不但要协助副舰长管理好生活（吃喝拉穿睡），还要防止传染病发生。舰员集中，舱室狭小，一人感冒极易传染；饮食不注意，发生痢疾、肝炎更是不得了，严重影响战斗力。舰艇上常常有老鼠（码头上窜入的）、蟑螂，会污染食物。出海期间缺乏新鲜蔬菜水果，舰员容易缺乏维生素C，得坏血病，要发水果罐头。有的战士不舍得吃，想探亲时带回家，还要做思想工作、经常进行健康教育、卫生教育。发生战斗时，要救护伤员，平时要预防疾病，治疗轻病人。出海晕船呕吐，平时训练工作，舰员常有胃病。住舱都是钢板，舰员常有关节炎。潜艇军医更加重要，出海时间长，出海距离远，下潜后缺乏氧气，必要时还要在艇上做手术……马岐俊还告诉我许多真事轶闻，使我对海军事业更加感兴趣。有一次出海，油船不慎搁浅。海水慢慢退潮，为了不让油船侧翻，上级派来两艘高速炮艇左右顶一住油船船体。炮艇小，马力大，吃水浅，一直顶到海水涨潮，水位最高时，才把油船拖出浅滩。因为搁浅，油船停车（机舱里的内燃机启动叫动车；关闭叫停车。驾驶员与轮机员靠车钟联系），全船舱室温度很低，上级不但送来许多食品、淡水，还送来许多草纸，以备船员肚子受凉腹泻之用。上海解放不久，一些政一协委员对海军伙食标准有意见，认为“脱离人民群众”。东海舰队陶勇司令员就邀请他们上舰参观。这是一艘坦克登陆舰，挂着满旗，十分漂亮。坦克舱里摆满宴席，负责招待的小伙子们身着新制一服。政一协委员们参观、赴宴、在甲板上观光黄浦江的美丽风景。出了吴淞口，拉起了战斗警报。小伙子们迅速进入战斗岗位。政一协委员们对军事演习更加有兴趣。但是，风浪使登陆舰起伏摇晃，舰上吐得一片狼藉。许多战士在战斗岗位上一边呕吐，一边操作，如临大敌。每个战斗岗位都在认真战斗，实弹射击炮声隆隆。参观者们在甲板上、坦克舱里躺着，身上吐得一塌糊涂，狼狈不堪。事后，他们一致意见：海军伙食标准太低了，海军战士太伟大、太辛苦了。我于是在学习医学知识的时候分外努力，还常常想：“怎幺样才能使舰员不晕船，不得胃病、关节炎？”星期天，同学们除了回家探亲，有的打球，有的练浪木，有的看小说，有的看电一影，而我常常去学校图书馆（离住处很远），看杂志，查资料，做笔记，写了很多心得。这也进一步养成了读书习惯，锻炼了自学能力。后来，我对于一门门毫无所知的科学，（例如：模糊数学、混沌学、拓扑学等等），经过自学能够掌握，还能结合医学专业进行创新，开创了“模糊计量病理诊断学”的研究新分支，不但得到科研进步二等奖，《解放日报》报道，还被病理权威着作收入，作为专门章节。这些都是因为学习有正确的动力。现在的学生，也要树立正确的学习动力。这个动力不是为自己“挣大钱”，而是要为保卫祖国、建设祖国学好本领，把毕生的精力献给祖国。只为了自己私利的人，不会有坚强的毅力恒心，不会有严谨的科学精神，不会去艰苦的工作岗位，不会有宏大的胸怀魄力，也就不会在平凡的岗位上创造不平凡的业绩。（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