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我出去散步,途径一片田野,一间农舍,农舍门前坐一老人,老人膝下有一打盹的猫.夕阳的余晖斜斜的洒在老人古铜色,略带沧桑的脸上,老人眯着眼向远处望去,一动也不动。她在沉思什幺?是想年轻时的事啊,还是在规划着未来呢?我轻轻地从她身边走过,唯恐惊扰了她的美梦。猫也乖一巧,只抬头看了我一眼,便又打开了盹。
望着这位暮年的老人,我想起了我的姥姥,快到上坟的时候了,前两天她还给我托梦了,依旧是我童年时看到的摸样,小脚颤巍巍的,穿的也很破旧,她还是那样缺钱啊。
姥姥这一辈子的确是可怜啊,十五岁就嫁给我姥爷,那时光景还好,家里有许多长工,姥姥就每天踩着板凳做饭,后来姥爷一抽一大烟把家败了,姥姥就跟着他受苦受穷,再后来姥爷早早的把她扔下不管了,那时我妈和我舅还小。后来舅舅又扔下她不管了,还留了一大堆儿女等她拉扯呢,舅舅去世那年,我大约六七岁吧,也不咋懂姥姥的痛,就觉得屋里有好多人进出,空气压抑,弥漫着哭声。现在想想,姥姥当时的那个心痛啊,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且掉的是自己的心头肉!
我妈算不上是个孝顺的女儿,她爱玩牌,不常去看姥姥。我就骑着自行车去,每次去的时候,我就想着法给姥姥弄点好吃的。到了大门口,人没进就喊上了;“姥姥,姥姥。”这时,总有个老人,颠着小脚,笑呵呵的跑出来迎接我。许多年过去了,我一想起,眼眶就湿润,这样的场景可再也没有了啊。走的时候呢,姥姥就站在高处望着,一边抹眼泪,一边叮嘱;“路上小心点,让***来。”一直望到看不见我的人影。我当时不知道姥姥为啥哭,只觉得是舍不得我走,其实她还想我妈呢。
姥姥活了八十三岁,一直把孙子拉扯大又娶了媳妇,她才走的。那一年,跟着走的还有我父亲,我当时才二十七岁,那个心痛啊,同时失去两位亲人,让我无法接受,我常常跑到没人的地方哭,还开始怨恨老天爷,为啥要安排生死离别这出戏呢?大多人排除忧伤烦恼选择忘记或逃避,而我不,我要让心难受到窒息,再渐渐让它苏醒过来,这样,会一阵比一阵好的。那年,我就选择这样的方式,想他们了,我就拼命的想,然后去无人的地方使劲的哭。现在想想,差点没走出来。
我想,那个坐在门口的老人,也在想着过往的事吧。希望她多记起一些美好的事,那怕是自己的初恋,多忘记一些人世的伤痛!人这一生就是苦短啊,来去匆匆,承载着厚重的生命分量,体验着酸甜苦辣,感受着生死离别,不停地忙碌着,奔波着,憧憬着,向往着,这就是生活吧。人作为高等动物,上苍赋予他比其他动物更丰富,更聪慧的情感,真是一种折磨啊!
在回去的路上,我不敢沿原路返回了,我怕看到那位沉思的老人,又勾起我的沉思,让我今夜无眠啊。回去的路,是一条繁华的大街,那里,依旧演奏着生活这首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