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三月三,一个把风远忆、遥望天堂的日子。
------题记
岁岁春华逝,阴阳两相知。这一日,我来了。
墓园大门之外,红尘滚滚,悲喜纷扰。时间如指间的沙,转眼一载灯息漏尽、永不复回。羡慕你,一墙之隔,阴阳两世,清修静置,青灰色的墓碑上笑容定格、年华永驻。
轻轻拭去墓座上残存的雪痕,放上那抱朵朵怒放的菊花。想起你走的那年,春的湿润早早便在脚下洇开。我着一袭鹅黄色的羊绒大衣在你病床前,你微笑着说:像花儿一样!今年临近这个日子,却是无端地下了一天一一夜的大雪。站在你所在的位置,眺望坡下的树林和目及之处的农田,一片垠白。真好,你眼前的世界是如此的纯洁无瑕!
佛陀开示,解脱是从认识痛苦开始的。回想你走时,我曾经深深沦陷在苦苦之中,怨恼着错过了一切可以挽救和拉住你离去的种种可能。假设着那些如果,空描着如果后的你的仍然存在。那段黑被放大的时日,无助的手和心紧一抓着你还未散去的温暖不放,孤独地恐惧着漆黑夜里的冷和凉,难过地品尝着、梳理着、抚一摸一着显而易见、不折不扣的痛!
一日覆盖一日,温润的时光神奇如忘情水,终是一点一点冲刷掉了你离去的不适,衣食住行的现实分占了日升日落。我终于能理智地承认,生活中很多局面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也不是事到临头仍能改变的。正如希阿荣博堪布真言:身体在,我们就必定经历衰老、病痛、死亡;心里还有贪执、嗔恨、困惑、傲慢,我们就必定感受痛苦。
人生没有圆满,悲喜总是相对。其实,痛苦一直都在,而且我们每人每日都在身不由己地制造着、体验着,深深浅浅的不舒服,不如意,不满足,不痛快……纵使正身居着此时的欢乐,也预约着彼时的痛苦。不是吗?年轻如旭日,灿烂明亮,蓬勃挺拔,精力旺盛,却注定抵不过岁月这把刀,日落衰老的痛苦总会来临;爱情甘甜如蜜,相依相偎,誓言永世不离,却终是会在现实中剥去风花雪月,计较着世俗的柴米油盐,埋没在激一情不在的痛苦之下……
我们只是凡夫俗子,红尘纷乱,黑白无序,没有深山静寺木鱼声里时时警醒,也没有神圣庙宇佛祖堂上的日日指引,时常会被虚荣和无知蒙昧住双眼,甚至心灵。攀缘心、分别念,错觉投射在世间物体上,执着着所谓的贵贱美丑,短浅地不求出离轮回,只求眼前离苦得乐。
可纵使我们无法净除是非恩怨,痛苦如影相随一生又能怎样!寂天菩萨曾说:“问题若有办法解决,就不必担心;若没办法解决,担心也没有用。”时间刹那不停地流逝,万事万物都在变化之中,无常不能掌控,但只要我们努力看清事物本质,心随自然轮回,淡对生老病死,轻视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不欲临,我们就可以疏离痛苦、淡化悲伤,就可以最大程度地享受生的快乐和幸福。
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谁说的如此好!自出生的那一刻,我们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与嘀嗒的时间携手前行,一分一秒亲手勾除存活时日,若是心意能坚持自在、任随东西,不同阶段的人生经历,定是次第花开深浅色,有限的一世红尘年华,亦会花开见佛现真知。
正如今天,三月三日,再拜故人,我端坐在你的墓碑前,微笑面对你的离去多年,即使旧时温暖不在,即使亲情思念满怀,也已经能心静如水、意淡如菊了。你在天堂里安然,不在乎花开花落,我在人世间拼搏,无所谓云卷云舒。
次第花开,花开见佛。因为我们曾经有过今生最美的际遇,懂得了珍惜,懂得了遗憾,懂得了取舍,懂得了得失,便懂得了人生。或许,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后记:三月三日,生命中一位重要的人离世而去。每年此时,我都会以文字表情述怀,聊以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