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就快终结,人们准备送旧迎新。有位比我高龄的朋友,每逢这段日子降临,常打趣说:「又赚取一年了。」言下之意,年纪老迈,生存可贵,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赚取回来,一不留神,很容易宣布「去货」。
年度的终结,与生命的终结,都是人世间演变过程的定律;差别在于年度有固定的月日,生命则没有确实的时期。
人从母亲怀胎成孕,到婴儿呱呱出世,是生命的开始,除了近年医学界的复制人类做法例外,其余人人皆如此。生命的终结,可不能预计,有的初生夭折,有的少年亡故,有的青春殉难,有的中年病逝,有的耆老寿终正寝……遗憾的是,任何事情都可以检讨得失,领取教训,采纳经验;但面对死亡,束手无策!
死者无法将经历记下,生人不能询问原由。
生与死,免不了的事,应该属正常状态,每天都在地球上循环发生。然而,人毕竟血肉一身躯充满感情,对人之生也,必定欢欣喜悦,对人的死亡,必定哀伤痛惜。
死亡,实在是可怕的名词,难怪许多人避忌讳言;面对人间最后环节,显示生命已经终结,留给尚生存的亲朋好友,难以言喻的追思,难以抑制的悲悼!
死亡,又有种种不同的方式,如顽疾缠身,久病不愈,身边的人早有心理准备,会减少哀痛;突如其来的不测,忽然遭受灾殃,无缘无故丶不明不白的枉死,则令人内心震撼!
刚过去的十一月,也有几件死亡的讯息,让我心情一度震荡,引发无限感触。
最使我惊愕的,莫过于女作家张纯如的自一杀!那天十一月十二日,我在计算机阅读世界新闻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大大的美丽姑娘玉照,正想仔细欣赏容颜,却瞥见上面的标题是张纯如自一杀!我整个人顿时惊讶得呆了,眼睁睁坐在那儿不移不动!
这位揭发历史真相,着作《南京暴行--被遗忘的大屠一杀》,这幺年轻勇敢,这幺正气凛然,怎幺也预估不到采取吞一枪一饮弹丶自我了结生命的收场。其中,有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有没有受恐吓威胁?有没有被故布假象?当时我曾存疑猜测……
几乎同一天,世界新闻报导阿拉法特病逝的消息,也使我深深注意。这个巴勒斯坦的风云人物,一举一动会引起世界人士的关切,影响局势的变化。其死虽非突然,但进入法国医院后就被阿拉招魂,有人觉得颇堪玩味,形容为扑朔迷一离。美国向来支持以色列的,对其死自有与众不同的感受。
这两个死亡讯息还在萦回脑海,成为与朋友交换意见的话题。不料再过一周,传来另一个生命终结的讯息,那是以《人生自白》扬名的作家少君令慈息劳归主!
我和少君虽然都居住于凤凰城,同是华文作协的成员,但除了一般公开性聚会,私下很少联系,对于其母亲的卧病情况,全不清楚。故当时接获她老人家安息主怀的讣闻,甚感愕然,明明记得月前在亚省时报阅读到〈又见中秋月圆时〉,描述她老人家回中国家乡旅游探亲,还附有刊登照片,不过一个多月后,竟与世长辞!
选择绿木墓园作为生命终结的安息,亲戚朋友在这里相送最后的归程!这,就是人的一生!
到十一月下旬,香港着名填词人黄沾噩耗又传遍世界华人小区,也让我心情黯然,惋惜英才!黄沾死于肺癌,享年六十四岁。他的中文程度甚佳,有急智,有口才,为香港电一影丶电视创作许多歌词,都属经典之作,深入大众;凡喜欢唱歌者,必定懂得他的曲词。他的逝世,令人难以忘怀!
这一切,都是人生迥异的表现。
一年的结束,永远如是;生命的终结,各式各样,不尽相同;「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文天祥不朽诗句,仍然值得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