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个面色潮一红的人,坐在阳光下,落叶在飘落,他在咳嗽。
一声一声的咳嗽,一声一声紧似一声的咳嗽,像一列火车驶出了他的身体。
这一列火车载着唯一的旅客。
载着他的疾病,奔驰在灿烂的阳光下:这列火车的铁轨就是他的声带。然而,这列火车仿佛永远在行驶,始终没有到达。车上的旅客仿佛是一个不知疲倦的旅行者。
他携带的行李箱就是药袋。
对此,他无能为力,他不能阻止这辆火车的出发,他只有在它的旅行箱里不停地添加芍药、白术,甘草,西比林……
他又是一个可怜的送行的人,他送走的是他自己。
而在一阵咳嗽的间隙,就是一阵喘一息:这是列车停靠的站台。20分钟,10分钟,8分钟,3分钟,2分钟……列车将再度出发。
而在喘一息的站台上,他潮一红的脸,不断凋零。
二
我们每一个的一生,都是一辆火车,一辆永远向前的火车。
我们的年龄就是一个站台。
但火车却在每一个站台都不会停下,一刻也不停。
只有我们知道,它一旦停下,那个站台就是终点站。
即使在路上也是如此,它会把停止的地方变成终点站。
因此,火车在穿越每一个站台,一刻不停。
它每穿越一个站台,就老去一层,直到它浑身锈迹斑斑。
就像我们看到,一个在树下椅子上的老人,他已历尽沧桑。
2006.1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