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午间,空气仿佛坠而不流,沉沉暑气散发着无尽的燥和嚣。蝉儿们隐身绿丛,用尽全身力气嘶叫着。很多人入睡了,我却睡不着,燥燥的心思在渴盼一场清凉的雨。
雨,水做的精灵,能荡涤世间的蒙尘,冲刷心中积垢,润万物于焦渴,救心灵于火热。而入夏以来,雨水极稀,绿叶上面已有浮灰迭起,风吹,浊尘总会迷住人的眼睛。七月流火,燃尽四季之热情,情可表,实难捱;透雨,流动的水,是人们精神和意念中的向往,而思之不得之惆怅,却总是愈发凝重。
天,近些日子一直迷迷蒙蒙,也殃及了我的心情。太阳患了感冒,或是热量透支,脸有了倦容,阳光总是被飞扬的尘灰调配成一片,清透不在,沌然于世。这是人们最厌倦的天气,雨呢,为何要躲身高高云层?盼你的眼神已灼,你定然会看到。为何不纵身一跃,于世间生出一水花万朵。
是因为风吗?风,总是无端吹起,把潮潮的云驱向天边,连同我心底的池塘都要风干,这是它的目的。它达到了,便惬意了,它可以打着呼哨在树梢掠过,可以绕着的身体灵巧地在我窗前低徊。炫耀幺?雨呢,却只能在我心思的珠帘后面张望。可恶的风!
总会思念去年的那场春雨。
风,软一软的,扶着柳枝的柔腰;雨,湿湿的,洒向松一软的大地;桃花丰润的唇微张着,浅啜四月香茗,把心丢进春风;春雷,在天边隐动,电光隐于明媚,波穿雨丝,于天地之间频传,耳中便有了天籁之音。什幺都不能与春雨相媲美。雨中景,雨中情,自是心中遍开鲜花。
而今,手边香茗又在绽开,于清透的水中,伸腰,缩身,抿一口琥珀之液润我喉,而心呢,茶之流能否抵达?
一杯茶香,活了一个午后,一场透雨,能生动一个季节。啾啾鸟鸣,负载着对雨的挂牵;溪中流水已渐枯,它在思雨;野花憔悴了面庞,它在念雨;断续的视线在于灰蒙碰撞着,无力的挣扎。雨来了就会不一样,一切皆可空灵。可雨呢,你又在何方?
一枚叶子枯萎了,在我的注目下,缓缓坠地。于它划出的弧线里,我读出了它背后晦涩的故事。萌芽,滋生,在心思里生长,于绝望中陨落。一生没能盼到生命中的雨,我若闻到它轻轻低泣。也许催生它的信念垮了,再也负不起思之痛。那就归于尘吧,生命,原本都是一粒浮尘。此时我倒佩服它的勇气。
七月的玫瑰擎着生命的杯盏,墙头的牵牛已备好庆祝的喇叭,久渴的心怀已洞一开,它此刻正默念着你的名字。来吧!雨,哪怕你的到来夹带着雷声。
蝉声愈竭,流云闲散,嗅不出哪朵云上沾染着水汽。是否,梦中能有一场雨,把清爽输进我体脉,而我,将是何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