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村庄，这些天我总想放一群羊
在暮色*下
我扬起鞭子
眺望一个晚归的少女
二
母羊在灶火旁痛苦地生产
我一抽一着烟卷
盘算着打春时
这小羊羔子能卖多少钱
三
储藏的冬草已经光了
我与饥饿的羊对视
它蒙胧的双眼
没有我的辛酸
村庄的夜里
一个影子搬着西北地里的玉米秸
四
父亲驾着大辕车
从村口走过
我，一群羊，驻足
注视着西北路上的坟丘
五
村庄，下雪的村庄
我分不清羊与地
小羊羔子走进屋里
把雪留在火堆旁
留在我的祈盼中
六
开春时
我要用两只羊羔做嫁妆
迎娶那个晚归的少女
七
少女，你和我一样住在这个村庄
你的脸蛋红蒲蒲的
像熟透了的桃子
我的脸夕阳一样苍老
我吆喝着，眺望着
八
牧羊人，村庄
一块贫瘠的土地生育着一群贫瘠的山羊
一个少女孕育着一个贫穷的牧羊人
九
迎娶的队伍，尘土满天
唢呐响彻在戈壁的沟沟壑壑
打春了
一只母羊孤独地吃着草
愤怒地望着那个陌生的女人
十
村庄，羊，女人
在一个夜中
统统进入一个牧羊人的梦中
在暮色*下
我扬起鞭子
眺望一个晚归的女人
她的身材已经臃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