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父亲是细腻的,母亲则是多愁善感的。)
和邹业本踩着自行车,到往联窖小学的路段时,深秋的夜空正在渐渐拉下它黄昏的帘幕。想到两天前抬头偶望苍穹,正挂着半轮明月,于是脱口说出“即使天黑了也会有月光”。
“有月光”自然会生发出今天农历是多少来,我急忙刹车,一脚着地后,立即掏出手机翻看日历,“九月十三日”。可不是,今天就是母亲的生日,我居然给忘了。想到三天前,父亲打来电话对我特意的交待,又想到昨天大姐打来电话说“祝母亲生日快乐”。我还笑她“记错啦,是明天”。可连我现在却……
于是急忙打电话给在家的妻子,想必她也忘了,不然,她不至于明知我在外玩而不打电话叫我早回。问吃饭了没有,答:还没有。听声音很自然。看来妻子仍旧处于忘记状态。于是便告诉她,并说我这就加买些菜回去。
回到镇上,就买只鸡回去吧,可老板一算钱,73块,口袋却只有60,那就欠着老板13块,老板杀鸡的时候,弟弟打来电话,我说正在街上买鸡,等我回去你在打来。
拎起鸡,回到宿舍,踏进厨房,灯亮着,看到砧板有已切好的半斤肉,篮子里有已洗好的青菜,锅也洗好了,这是母亲准备家常菜的场景,但没见到母亲。
我将鸡剁了准备下锅,这时候,母亲回来了。
我解释自己忘记的原因,一来过于自信,觉得不会忘记;二来今天课多,排得满满的,等还没放学的时候,邹业本打来电话约下班踩单车运动……
我往往这样,因做事而忘事。
妻子回来,也解释说自己当班主任好忙,从早开始就是忙,忙晕了,也忘了……
母亲并不解释,只说自己准备煮一个鸡蛋给自己吃,还说反正有鸡肉的。
我有些内疚,这时弟弟打来电话,母亲出外面接了。回来之后,说要是弟弟没打电话给你,你已经忘了的。这是母亲对我的责备,等于在说我这个没良心的一样了。可我否认是弟弟提醒的,他打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街上买菜了。这是事实。
过一会儿,时间将近七点,父亲从老家打来电话,问母亲吃饭了没有,感情是查看“工作”来的。
“还没有”母亲如实报告。
父亲是个很在意情理的人,对于“还没有”这份工作报告,他老人家怎幺会满意。追查问责是必然的。
“育靠是有点忘记的了”母亲做了最后一句工作汇报,这份汇报里头,夹一着一个母亲对儿子半瞒半遮的心理以及半怨半恕的情愫。
鸡下了锅,带上儿子,出去买蛋糕。今天要是没点“将功补过”,母亲是半夜也难眠的。她这辈子最怕的是儿子。
半夜十二点,电话响起,我先推断是妹妹打来,后来确实是。对于妹妹这个“记起”和“将功补过”,不知母亲是否也一如地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