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个称谓,如山如水;如山是因为他的尊严、高大的形象和承担的责任;如水是因为他像母亲般慈祥的关爱与呵护使你在他的怀抱里成长。
六月十七日是父亲节,一年一度的节日,把我的思绪拉回到几十年前的那个离别早晨。说实在的,那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离别。就此一别,时隔两年竟演变成了永别。
记得那年五月三十日,天蒙蒙亮,父亲就起床,烧开水打上荷包蛋,待煮熟后,轻轻地把我叫醒说“该吃饭了”,其实我就没有睡着,我看了看父亲,没有作声起来,顺从的去洗漱。父亲也没说什幺背对着我,无意间我发现他老了,背有点驼,头发白多黑少,身板也比以前单薄了许多,衣服有点儿宽大。说实话,这些年我还是第一次认真端详他老人家的背影。那曾经走过解放战争,同敌顽周旋,掩护地下工作者在家吃住,完成了策反任务(解放初该同志任县委书记直到退休)保得一家人平安;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全家人缩衣节食,是在他的鼓励和率先垂范下度过;文革中,在红卫兵的“照顾下”就凭国民一党一县一党一部秘书张俊颜的一面之词,诬陷他是特务,数九寒天,让他们50多人站在药王山雪地里,任凭北风呼号,积雪没膝(我们在红白交界的耀县,近邻是一毛一泽东控制的延安,也邻近胡宗南控制的西安;张俊颜一次就开列了50多人的特务名单)50多个特务,事关重大,须报告请功,经上级审慎甄别,定性为子虚乌有的无稽之谈,无果而终;一会儿又要给他划恶霸地主,红卫兵监视全家人的行止,天天开会批判交代问题,写材料汇报解放前的耕地面积和雇工情况,全家人让红卫兵整的像罪犯一样,······那“文革”远比战争,三年自然灾害更凶险,更可怕。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英俊潇洒,顶天立地,一言九鼎,严父的尊严神圣不可侵犯。不知是将要离别的缘故,还是他那变老的身影,使我想了很多很多········就这单薄的身板经过战争的洗礼,承受过饥饿三年的折磨,忍受过被人栽赃诬陷为特务,险些成为地主·······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自言自语道“他这身板,这些年,怎幺担当得起?"顶天立地大概就说的是他这种男人。
父亲见我说话回过头来,那让岁月的风霜刻满皱纹的脸越发显得苍老,赫红的脸膛记录着不平凡的经历。他在我的对面坐下说:“出门学会尊重别人,随乡入俗,才能和当地人打成一片;以后吃穿住行都靠自己,凡事要亲躬,且莫轻托他人······絮絮叨叨,约莫嘱咐了一个钟头。临上路才意犹未尽的作罢,又为我打点早已打点好行装,我看他那动作想起了“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的诗句
公交车站离我们家有3里路,在去车站的路上,父子俩默默的走着,他一会儿整整我的行李带,他一会儿又要帮我扛行李,我知道他不舍得与我离别,又不便说什幺,才做了这幺多的小动作以掩饰他内心的不安与酸楚。我心里也不好受,几次叫他别送了,回家去,他不吭声只是默默的和我走,最后,我站在原地不走了,说:“你不回去,我就不走了”他没有办法只好回去,他一步一回头的走着、望着·······无限情怀沐晨风,牵挂尽在回眸中。
父亲无奈地走了,他的背影越来越远,直至完全消失在晨霭中。可在我的心中,他的形象是那样的高大,他的背影永远是那样的清晰,他和他的经历永远历历在目········
别时容易见时难,此去天山路三千。故园东望泪不干,相忆犹似在眼前。
父亲:我想你,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