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问母亲,最喜欢的是什幺?她的答复一定是,冬日午后,这门内的一方阳光。她坐在里面做针线,脚边是一个针线筐子,腿边倚着她的女儿,针线筐内有时卧着慵懒的猫儿。
我清楚的记得,那时等待妈妈做着我的新棉衣,心里的期盼,一会要问,做好没有,母亲就笑说。还没盘扣子呢,快好了,等不及了?我嘴里嘟嘟囔囔,猫儿则迷着眼,轻鼾的声音,像是虔诚的念诵不为人懂的神秘经文。
等到母亲盘好最后一颗扣子,我就已经等不及了,那时心急的情景犹如像得到至宝一样,扯在身上,一股暖流缓缓充进我的棉衣,棉絮膨一胀起起来,轻软无比。我还清楚的记得,一毛一孔张开,承受热絮儿的轻烫。无需再为了抵抗寒冷而收缩戒备,冬日严寒仿佛都被隔在了棉衣之外,膨一胀的血液把这种快乐传遍内脏,最后在脸颊上留下心满意足的红一润。
从不曾得知,母亲最喜欢吃什幺,小时,家里很穷,每次做的好吃的,都被兄妹几人风残云涌的吃个够,最后等母亲闲下来时,就剩鱼头和鱼尾了,母亲就笑侃到;我最喜欢吃的就是鱼头,你们还都不吃啊,正好了,没人跟我是相同爱好,没人抢了。我留意了母亲的话,只要是做了鱼,我就先把鱼头扯下来留给母亲,等她坐在桌边上时,我就会端出来给她,那时,分明看到她眼里闪出喜悦的泪花,谁说过,女儿是娘的贴心袄。母亲香甜的吃着。
前几天,她来家小住几日,才听她说,最不喜欢吃的就是鱼头,当年的一句话,让她吃了这幺些年的鱼头,只因不想负了做女儿的一片孝心,母亲为了我的那次贴心的举动,竟然守了这幺些年的秘密。
我苦笑了,这些年真是委屈了她老人家,母亲笑笑:习惯了竟然会爱上吃鱼头了。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去菜市场买了两条大青鱼,亲自下厨,为母亲做了一次红烧青鱼,一揉一进心里最深的感激,和满满的爱。浓浓的母女深情迷漫了整个房间。
母亲老了,岁月苍桑在她满脸的皱纹里,每一道纹痕里都储满了她流年岁月里的艰辛,每一根白发都是为儿女操碎心的见证。母亲晕车,从未出过远门,可那次,我有病,她却自己搭车,坐了竟两个小时的车来看我。竟然忘了晕车,是心里太过焦急,担心,挂念,忘记了自己还晕车,来到了以后说起,才又跑到卫生间吐了起来。
母亲老了,自己不会打电话,记得打通电话的那次,听到她老人家焦急的说着:从那头听啊?还急急慌忙得喏喏自言:我很好,不用想我,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别老打电话,花没必要的钱……
再细细聆听时,唯剩下嘟嘟的忙音,那幺清晰,期盼而急促。其实,我知道电话的那头,母亲一定还在拿着电话痴痴的想着我,泪水不经意的已流了满面,细细的电话线,那头连着母亲的爱,这头扯着女儿的心。有甜蜜,有心酸,有疼惜和挂念。
母亲走不动了,腿脚也不再灵便,守着家的老房子,守着曾经喧闹的过往,常常一人屹立在村口的槐树下,向外张望,混浊模糊的眼睛闪着企盼,每次想家了,心里就会闪现村口的老槐树,还有树下那袭因期盼而倾斜的身影。心便就会疼痛起来。你可否知晓,想家的含义?那就是想母亲了,娘一亲在哪里,哪里才是家。
其实,脐带的剪断,甚至于干落,并没有使我和母亲完全分开,因为随年龄的增长,这种根深蒂固的血溶与水的浓情,是怎样也化不开的。
夜浓了,时间的秒针指向了零,母亲节降至,我用双手鞠起心中无限的感激,挂念,祝福,和深深的挚爱,一并呈现在娘一亲的面前,让心里最温暖的溪流缓缓注入娘的心间,让生命的泉脉永流不竭。让亲情的花永艳人间。
祝普天之下所有的母亲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