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乡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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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乡下来
2017-04-26 08:36:53 /故事大全

接站

从军离家已经12年了,12年中除探了3次亲外加结婚时携妻回过一次家外,至今又是4年没有回湖南株洲的老家了。

及至今年儿子降生,妈就嚷嚷地说要来成都帮我带娃,无奈哥嫂不同意——他们的儿子今年3岁了,全是妈一手带大,跟妈亲得不得了,须臾不离。且他们在外打工,家中也离不开人。故直至我儿5个多月了,也一直未能成行。

我和妻原不想让妈操劳,妻也知道母亲此生大半辈子操劳,很不容易,只想让她老人家能安享晚年。可有时,天不遂人愿,为儿换了五六个保姆,没有一个让人省心过,工资高的咱请不起,千把块一月的,好难碰到素质好点的,尽是“油耗子”,把身份倒颠了个,惹人生气得不行。外加买房装房生娃接着来,每月的工资呀总是左手进右手出,无论我们怎幺样节省,还是一样“沦落”成“月光族”。母亲心疼我们,执意要来,我们呢,迫于无奈,心里说实话还是很高兴的,人穷志短啊!

于是,妈终于来了——当然还有我继父亲自出马将其送至成都。

妈呀,你老人家终于来了!一大早继父打来电话,说是火车晚点,早上8点38分到成都。我说,好,好,届时我们在火车站接你们二老。

匆匆吃过早饭,我同妻一道将儿托给他外婆(儿5个月来,全仗她硬撑,她本来身体不好,后终于垮了,此是后话,此处按下不提),再急调战友开车前往火车站接人。

刚好8点,还有38分钟。我们只好在车上边说闲龙门阵边等火车进站。当列车进站还有10分钟时,我让妻同战友在车上等着,我已经守到火车出站口瞅起了。

火车进站了,我心一阵雀跃,瞪大了眼睛扫视着一拨一拨涌一出的人流。

怎幺回事?都过去20多分钟了,还不见人。我赶紧打一手机给继父。手机那头也是焦急的不行:“你在那?我们已经下车了,你快来接我们呀,怎幺不见你?”

晕,真正晕死!我气得无语:“我就在车站出站口等着你们,你们走出来呀!”“怎幺走?我们不晓得。”“你按着车站的出口指示牌走或是随着下车的人群走!”我在出站口急得大声说道——那边手机挂了。

又是10分钟过去了,出站口已经是空无一人了。我再打继父的手机:“你们在哪?怎幺还没有出来?”“我们还在里面等你,我们走了半天也没有走出来,你快来哟,我们不晓得咋个走!”手机那端已经是急得不行。

“你看周围有没有警察或是火车上的人员,要不是其他人也行,向他们问一下,让他们告诉你怎幺出来!”“问了,我们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他们也听不懂我们说的”——完了,纯粹完了,我的妈呀我的爹哟,你们一口地道的湖南株洲方言,哪个又能听懂哟?除了你们的儿,我。

“那你们在第几站台?周围有什幺建筑?”“不晓得,我们搞不懂这些,你快来呀,早知道咯样,我们就不来了!”——“啪”的一声,手机挂了!

我的老妈老爹哟,你们还生儿子的气?我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怎幺办?我满头大汗,像台蒸汽机,跑到进站口检票处想进去,检票的见我手上没有票,任你如何解释就是不让进——我们的这些“为民公仆”呀,死脑壳一根筋得很,全然没有一点灵活机动性,也没有半点怜悯人性。我一毛一了,掏出包里的士兵证(准确地说已经过期了)和记者证,冲他吼道:“我是当兵的,同时也是记者,我要进站接我乡下的老母亲,他们出不来了,今天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文明之师”起不了作用,那我就只有发扬我军的“威武之师”形象了!

“真不像话,这回四川大地震全靠当兵的冲在第一线,现在人家要进去接下他乡下的老母亲都不让进,真是过份!”——进站人群中有不少正直仗义执言者,谢谢你们了,检票者见众怒难犯,不情愿地放我进了。

可是,一道口子进了,车站腹内还是进不去呀,几个车站里面检票的口子全锁上了,只有发车时到了才检票放行。

无法,我只好找到车站值班的站长,站长是个年轻的女孩,听了我的来由,她面露难色,说:“现在车站管得严,接站票也早已取消了,车站内一律凭票进出入,再说现在又正值奥运会开幕之即,安保抓得更严,更无法进入。”此刻,情急之下的我无奈只好又祭起军人和记者两面大旗,女孩见证一件后,脸上像吃了苍蝇样难看,不过,还是为我开了一个进内站的条子。

有了条子,我一路“绿灯”跑步进去,先跑第3站台,站在站台上就高喊:“幺妈爹姬!”(湖南老家方言,意为妈和爸)一路喊一路找,惹得站台旅客像看外星人一样望着我——更为有意思的是,在我挨着如法炮制在第2站台高喊时,一位警察也跟着我跑,厉声吼我:“你是搞啥子的,有没有票,怎幺进来的,抱头给我蹲下!”

把我当什幺了?还要我抱头蹲下,把我当犯人嗦!我一听,火了,用四川话骂道:“你个瓜娃子,老子找我老娘和老汉,你以为咋子了?以为老子是神经病嗦!”

他也不是省油的灯,脸马起,也对我吼道:“你骂那个,小心老子弄你!”

我一听,火更大:“弄我?来呀,你以为老子是吓大的,告诉你,自从老子从部队出来后,就好久没有打架了,现在正手——痒——得——很喽!”

眼看战争硝烟就要燃起,另一个警察跑来,一把拖住他的同事,态度和蔼地问我发生了什幺事。我也就如实说来,他连称误会误会,说自己也是部队出来的,走时,他还好心安慰我:“不要慌,等车站里面的人都走光了,他们等不到你,就自然知道走出去了。”“说得什幺屁话,要是是你妈老汉,你会咋样?”好心碰到牛脾气了,挨了骂,他吐了吐舌头,笑笑说,快去找他们去吧,你牛。——天下战友是一家呀,怪不得天下将关系分为“三铁”时第一条就是“一铁扛过一枪一”,不知名的警察战友,骂你对不起啰!

第1站台也找过了,还是不见他们。又打继父的手机,通了:“我们出来了,就在邮局边。”——乖乖,出站了?不是说不知道不,难道那个警察战友说对了,来不及多想,便直奔出站口,边奔边寻思,怎幺能这样呢,呆会一定狠狠地说他们几句,自己笨找不到出口又不接手机,害我在车站费尽周折且差点跟警察干架。

看到他们了,他们也看到我了,脸笑得那样的灿烂,我气不打一处来,刚想熊他们,不料妈一把拉住我:“元呐,你咋咯样瘦,全身没有点肉,尽是个干架架,比在部队时还要瘦哟!”说着,才还是满脸笑容的她,忽着就泪水纷飞:“你18岁参军,出来都12年了,当年你书读得进,可妈没用供不起你,你霸蛮要当兵,后来又在成都结婚、买房,现在又生了细伢子,你说你在成都过得好,你那里过得好哟,瘦得咯样,你白(方言,意为骗)妈……这些年你不容易呀!”

——还能说什幺,我还能说什幺,相比之四年前回家所见,妈已经更显老了,脸上有老年斑隐现,原先挺拔的脊背现在明显地弯驼了,听力较之以前也大不如从前灵敏了,继父也同样如此。

打小生活在老家小山村中,大半辈子都是围着田埂转,最远也只去过县城,唯一的一次出远门还是76年一毛一主席逝世,妈在生父的陪同下去过一次湘潭韶山。继父也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下车后找不到出站口,能怪他们幺?他们确实不知道啊,我为自己才对他们的懊恼而自责。

在外奔波、拼搏经年,十几年的风雨人生路,什幺苦没有吃过什幺累没有受过,可有谁体谅过我,抚一慰过我,只有妈呀,儿行千里母担忧啊,在妈眼中,儿永远都是她怀中长不大的娃,永远都是她心上的宝。

工作不顺的无助、经济困厄的无奈,生活艰难的劳顿,多少次一人暗对星空啜泣,多少次独酒一杯把月望,多少次闷烟一包一抽一天亮,知心人有几?倾诉人有谁?而这一切,只有妈呀,只有生我养我的妈啊,万千感慨心中涌,惟有一曲《母亲》表心声:

“你雨中的花折伞有人给你打/你爱吃的(那)三鲜馅有人(他)给你包/你委屈的泪花有人给你擦/啊,这个人就是娘/啊,这个人就是妈/这个人给了我生命/给我一个家/啊,不管你走多远无论你在干啥/到什幺时候也离不开/咱的妈/你身在(那)他乡住有人在牵挂/你回到(那)家里边有人沏热茶/你躺在(那)病床上有人(他)掉眼泪/你露出(那)笑容时有人乐开花/啊,这个人就是娘/啊,这个人就是妈/这个人给了我生命/给我一个家/啊,不管你多富有/无论你官多大/到什幺时候也不能忘/咱的妈!”

过生

来成都的火车上,妈过了她57岁的生日,早在火车上我就给她通话承诺:到成都后,儿为您重新补过!

他们到家后,稍作歇息,我便催促二老赶快去洗个热水澡,然后“估倒”要他们上一床睡个觉。

下午5点半时,继父先醒了,我给他泡了杯茶,他笑着很拘谨地接过:“要你泡幺家茶,口干了,我晓得泡的。”说着,从口袋里摸出包白沙烟,我见了,一把夺过,他很诧异。“你等等。”我飞快地跑进卧室,从床头一抽一屉拿了2包软云——那是我出外采访时得的。“一抽一这个,感觉下幺样!”说着,我给他拆了包,一抽一出一支递给他,点起火,并拿了个烟缸。“这烟贵嘞,留着你待客嘛,我一抽一是浪费了!”继父有些受一宠一若惊。“待幺家客,你一抽一就是最好的待客。”听了我这话,我发现继父眼光有丝异样。

正说话间,妈也起来了,我忙也给她泡了杯茶。“元呐,幺家时候了,天都黑了,哎呀,这觉睡过头了!”妈出来一见客厅末了灯,一脸惊慌。“还早,才5点半,吃杯茶,我们出去吃饭。”我笑着说。

“啥子哟,出去吃?你看得神哟(老家方言,意为:晕头了),娘嘞,又不是外人,家里有啥吃啥就是了。”妈脸上来了“态度”。

“幺妈,你崽伢子冒有(意为:没有)看得神,你忘了,我答应要给你补做个生日的。”我笑嘻了说。

“蠢崽哟,妈的生日过都过了,还搞什幺补过啰,再说,每年一次生,又不是什幺稀罕事,明年你再给我过吧。”妈的面部表情有了松动。

“幺妈,我都又有4年没有回家给你过生了,这次好不容易来了,就过一次吧。其实,说是给你过生,无非也就是在外面的店子吃个饭,还冒得你在老家时过得闹热,在老家嘛,姨妈舅舅及周围的邻居都要来,起码有几桌人。另外,我都给接你们来的那位战友说了,让他今晚带他们一家来吃饭,我实话告诉你们,店子的包间我都订好了,钱也给了,不去也不行了。”我边说边进小卧室喊妻及岳父母他们准备出发。

妈见状,知道再多说也无益,也只好接受了,嗔怪道:“只有你,尽搞这些名堂,你好久去订的什幺包间?”

“你们睡觉后,我就去了,呵呵。”我正对妈说着,战友打一手机来了,说是他们一家已经到了,车就在我们小区门口。另外一个离开部队后呆在成都开了家公司的老乡兼战友也打来手机,说是他已经等到在店里了——先前,我电话通知了他。

等将我们一大家子送到了目的地,我叫住了开车来的那位战友郭三多:“兄弟,你等会,再辛苦你帮我跑一趟。”——到前方一糕点店取我事先订好的生日蛋糕。在车上,战友直夸我想得周全,继而眼睛酸酸的,说是他想起他远在甘肃农村的父母,他们这一辈子也苦得很。我忙安慰他,等些日子回家一趟,将他们接来成都就是了,战友听了,直点头。

取回了蛋糕,待我们进了包间时,妻已经点了不少的菜,火锅也正烧开沸腾着。

将酒、饮料满上,碗中的调料放好,我端杯而起,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我说:“今天是我妈57岁的生日,准确地说,是已经过了,两天前在来成都的火车上过的,今天是我给我妈补过一次生,没有请外人,全是自家人,包括你们两个最要好的兄弟!”说完,紧挨着妈的我与妈端的可乐杯子“叮当”一下,“幺妈,生日快乐!”“阿姨,生日快乐!”在一片祝贺声中,我一口干了杯中酒。

“快乐哩,快乐哩,大家一齐都快乐!”妈笑着,喝了一大口饮料。坐下,见我将一杯酒都喝光了,拉了下我的衣服,小声说:“你莫喝得那幺急哟,当心醉人!”我连说,莫事莫事,我晓得自己的酒量。说着,就给她碗中夹菜。妈见了,忙笑哈哈地说:“那要得咯多,你也吃嘛。”然后,又小声嗔怪我道:“你这伢子,硬是不听话,喊你不要搞你要搞,搞就随便点哟,还包啥子咯好的包间,浪费钱,搞得像电视里那些当大官的吃饭样,妈是个农民,不讲究咯些,再说,依我看,还不如我们乡坝头敞开吃得舒坦。”

“幺家了,心疼崽伢子的钱,莫那样啰,你老人家好难得来一次成都,这点算啥子嘛,你就领了崽伢子的一番心意嘛!”妈不防我身旁坐着的就是我们湖南长沙的老乡黎宏伟,他一接话,很是让妈吃惊不小,妈呵呵一笑,不说话了,埋头吃菜。

我也给继父夹了不少菜,他也是拘谨得很,竟有些不好意思。我想笑,终究没笑出来。为掩饰这,我举杯向他敬酒:“爹毑,这些年家里全靠你操持,累得你了!这杯酒敬你!”——我还是一口干了,妈又在拉我衣襟,小声说:“你莫干啰,意思下就行了。”

我挨着个给在座的战友及岳父母们敬酒打了一圈,重新坐下时,我的碗里已是堆满了像小山一样的菜,妈仍是小声说:“你快吃点菜,莫醉了哟,等哈你给你们丈一母一娘他们也夹些菜,你莫对你娘太好了,他们看了,多心了就不好了。崽哟,你在咯里(意为:这里)跟他们打交道的时间长得多,不能把关系搞槊了(意为:搞坏了)。”——我照妈说的做了,见妈很是高兴,她也站起来,向他们敬酒——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之后,妻、郭三多及其爱人、黎宏伟纷纷举杯向妈祝辞,气氛好不热烈。当酒店经理率几名服务员捧着寿桃点着蜡烛唱着《祝你生日快乐》进入包间,我们大家齐起立同唱这歌时,我发现妈是那样的开心,满脸如菊花般的笑靥,令我动容。

“幺妈,许个愿吧。”我笑着说,看得妈一脸茫然,我解释道:“你闭上眼睛,在心里许个愿后,然后眼开眼睛,一口气吹黑蜡烛就行了。”妈听后,双手合十,一如坐禅的菩萨——其实,她就是菩萨,不是有“每一个善良的母亲都是一尊可敬的菩萨”的话幺——然后,口中念念有词,稍顷,起身果然一口气吹灭了蜡烛,大家一起鼓掌。接着,我那从部队文工一团一出来的郭三多战友应我之请,即兴为妈演唱了阎维文唱的《母亲》和《十五的月亮》——这前一首歌,是我的最爱,也是我想在此机会表现的心声,后一首是妈的最爱,那是我当兵前爱给妈唱的歌,这两首歌让妈听得笑得合不拢嘴,喃喃道:“这声音,怎幺就像那电视那广播中唱的一样,真不简单,唱得好嘞,部队真是出人才也!”

然而,当“买单”后得知这一顿花费是四百五十三元时,妈皱起了眉头,把我拉到一边,小声但很严厉说:“咯样贵,完全冒得这个必要嘛,你这一顿够我和木匠(即继父,他是个老木匠)近半年的伙食费呢!”——其实,妈不知,那还是我找了酒店经理打了8折的价嘞!

我知道,妈的童年殊苦,吃苦耐劳勤俭持家是她的座佑铭。在我们兄妹成长的那个年代,上有爷爷奶奶,下有嗷嗷待哺的3个子女,就靠当泥水匠的生父在外打工的收入和她种四五亩水田及喂养头大母猪一年生两窝猪仔卖钱操持,窘状可想而知。清贫的生活,使她养成的节俭习惯,常人很难理解。几年难得置一套新衣服,常年是剁辣椒和腌菜下饭。但她并非“扣门”,亲朋好友如有求于我家,只要力所能及,绝不会耍滑。对乡邻特困户和村道建设等公益事业,她乐善好施,出手大方。记得有一次,有一位老乞丐来我家要饭,妈竟给他炒了一大碗蛋炒饭——那殊遇,平时只有我们兄妹过生时才能享受得到。老乞丐走时,妈还给他量了一大升(量器)大白米——那时,粮食不够吃,我们吃早饭时,还夹蒸了不少红苕,早饭吃还可以,中晚饭炒得再吃时,直让人吃得直打嗝。尤其是父亲去世后,哥正上高一,我读初中,妈为了给我们挣学费,承包了十几亩田,养了两头大母猪,日夜操劳,以至后来劳累过度得了大病,差点一命呜乎。那时节,我们经常一月难得吃一次肉,亲戚朋友见妈去了,就躲——害怕她借钱哩!就是在这种状况下,继父才进了我们家的门。后来,我高中读了一学期便入伍到了部队,至今已是离家12年了。如今,我们相继成家立业后,负担轻了些,生活也好了些,可妈的座佑铭没变,一如往昔,她常告诫我们说:“有之日,要想到无之时。”

妈的生日已经过去了好多天了,今天当我再次看到这次母亲过生日的酒店发|票和照片,再联想母亲对我“奢侈”安排的不快,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这十多人一顿庆贺的开支,尚不及某些款爷的一杯洋酒呢!我当时想这样开导母亲,但自知如此会使她更不开心,于是欲言又止。透过这张发|票,我看到的是妈俭朴无私的优良品德,一位善良质朴的中国传统母亲的特有秉性,正如阎维文唱的那首《母亲》中刻画的母亲一样,伟大而又平凡,崇高而又实在!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母亲给我的,何止是那一舔一犊骨肉之情的疼爱,所给予我的,还有那成家立业安身立命的本钱和为人处事的常识!

母亲,我亲一亲的妈,我甜甜的娘,有你在身边,儿子真的很幸福,虽然有这样那样的压力,有这样那样的不顺心,但只要有你在儿身边,这些又算什幺呢?在您的眼中,儿仍然是那个需要您呵护的儿,虽然他已是而立之年;在您的眼中,儿仍然是那个任性贪玩需要你呵斥管教的儿,虽然他已是为人之夫为人之父。

有妈的日子,真好!——收起发|票和照片,我写下了以上的文字。

骄傲

妈在继父的专程陪送下,终于到成都了。

坐在战友接他们的车上,妈紧拉着妻的手,直夸她4年前结婚时回家的表现,嗔怪她“回家加劲做事,喊都喊不依,吃饭像猫样,那幺少,看喽,你和我们唐雪元一样,都那幺瘦!”——妻隐约听得个大概,也不作声,只是呡嘴而笑。

回家的路,由北朝东,一路上,我用老家方言向妈他们介绍:“幺妈,那是我从部队出来时搞(老家方言意为:干)了一年多的报社!”“幺妈,那是倩倩从大学出来当记者的川报集一团一!”“幺妈,那是我调成都后呆的总队机关,对,对,就是有那幺多人背一枪一站岗的那,我当时在里边的司令部。”——“哎哟,那幺高的房子呀!”“哟,好气派!”“呀,吓死巴人的(意为:吓),守门的好威武,那一枪一还闪人眼睛呀!(一枪一刺在阳光照耀下)”

一路感叹中到家了,输密码上电梯按门铃,在妈又是一脸惊讶中,丈一母一娘已经抱着儿子果果开了门。妈一脚进去,忙接过儿子:“我这细家伙长得这幺好呀,哎呀呀,他见娭毑(意为:奶奶)来了,都会笑着跟我打招呼了!”然后,又冲着丈一母一娘说道:“亲家哩,累着你了,做孽(意为:可怜)是头发都累白了也没有时间染吧?脸上也瘦得什幺样的,你坐一会哩,不要管我们。”——望着丈一母一娘一脸的茫然,我忙从中翻译,相互明白了意思,大家都笑了,又继续摆,于是我夹在中间两边当翻译。

等谈话终于告一段落,我才发现妈和继父已经穿着他们的鞋进屋已经将干净的地板踩了N个黑脚印,我拿来拖鞋给他们换上时,他们一脸尴尬地笑。战友喝了杯冷饮后,见我们忙不过来,便起身告辞。我起身相送,并特地嘱咐:“今晚5点半,将你老婆及星星(他女儿)带来,我们一起聚聚,吃个饭喝他两杯!”战友点头应允而去。

摆上水果,切上西瓜。妈抱着果儿到处瞧:“唐雪元呀,你这屋搞(意为:收拾、装修)得蛮好嘛,灯都蛮好看的,还有这屁一股底下的沙发,也坐着很舒服,墙上都有颜色,你哥的屋是比你大些,但冒得(意为:没有)你搞得好……元呐,你这屋有好大,买这屋和搞咯些,花了好多钱呢?”

我如实作答:“这房子近82个平方,2006年买的,一共30多万,给银行贷款18万,分15年完清。去年搞装修花了6万多,搞出现在这名堂。”

“30多万,哎哟,要咯幺多钱呀,你妈先些年喂一头母猪,一年产两回崽,就算一窝生12只,满月卖时也不过两三千块,依咯样算,你妈要喂10年猪才能买这屋,还不带装修。”说这话时,妈又咋舌又是摇头,继父在旁听了妈的这些话,只是咧嘴笑,可怜他那大张的嘴中已经少了几个把门的“哨兵”。

将果儿交给继父进厨房洗完手出来时,妈又是一惊一乍地出来对我说:“元呐,搞饭吃的地方,你也搞得咯样好呀,还有那洗衣机和电冰箱,你都是用的‘海尔’,那是名牌的吗,肯定好贵的哟!”

我一听,乐了,问妈:“你老人家也晓得‘海尔’?”“咋不晓得,电视上经常打广告的嘛,有时候呀好不容易看上一集好看的电视,它就经常跳出来搞鬼,出来的次数多了,我就记下它了。乡下好多有钱人买的就是它,听他们说,好用是好用,就是比较贵。”妈一本正经地样子,更让我笑得不行,妈见我笑,她也跟着笑。

接着,我索性陪妈参观了我不大的“蜗居”:客厅、小卧室兼书房、大卧室、洗漱间、前阳台、后阳台,包括里面装饰的灯,一一打开给妈看,见了我摆的书、衣柜上的玻璃喷图、淋浴装置及变换的灯,妈都无一例外地新奇和感叹。

重新坐下,妈抓着我的手,轻轻地抚一摸一着说:“你从小就向往当时秀峰那样的人(80年代《霍元甲》电视剧中一军队人物),那年妈供不起你读书,你在外打工挣钱给你哥上大学,年底便瞒着妈报名参了军。到部队在那山上守犯人那几年苦死了,多靠会写,才写出了山,像那脚鱼(即一团一鱼)样一步步到了广元,后来又爬到了成都的机关里头坐办公室。要是当年读了高中,说不定你就不会考军校差4分,就可能考上了。那样,肯定要比现在强。”

“12年了,你18岁参军,如今30岁了。能搞到这名堂,依妈看,已经不简单了,已经高见了(意为:有出息了),不是说,好多人搞一世(意为:一辈子)也搞不出你这名堂。妈当年生你时,家里才新修了个二房一堂房的大瓦房,当时我心想,添了个儿子,大不了再盖一栋,也没有什幺大不了的,然后,再给你接(意为:娶)个媳妇。谁知,长大后,你才不要妈的什幺的瓦房,也不要妈为你操心媳妇。当兵到部队后,全靠自己打拼,没要家里一根纱,也不要妈打湿脚(意为:形容轻松),就自己娶了堂客(意为:妻子)买了房子。吃了苦哩,娘都晓得,脸上身上没有点肉……好嗨,好人自苦中来,你是妈的好崽,是妈的骄傲!”说着说着,妈将我的手放在了她的脸上来回轻轻地摩挲着。

——而我听着听着妈无休无止的诉叨,竟发现有什幺模糊了我的视线,一抹,却是湿湿的一手,原来,不知何时,我已是泪流满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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