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日子将要到来,当我眼中的人世渐渐消失,生命默默地向我道别,把最后的帘幕拉到我的眼前。但是星辰将会在夜中守望,晨曦仍旧升起,时间像海波的汹涌,激荡着欢乐与哀伤。——Tagore一扇门隔绝了生死,难过的是门外焦急的等待。不需要语言,压抑的气氛早已写在每个人的脸上,我们不曾相识,但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家属。说得好听点叫做手术,幽默的说法叫放血,不好听的叫动刀子。我在这种鬼地方待过两次,这一次是姐姐的一个小手术,半个小时就搞定了,姐姐出来之前有好几个完成手术的病人,无一例外,他们都是抬出来的,死死地闭着眼睛,当我看到姐姐竟然安然的走了出来,脸上挂着笑容,我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真是奇妙。然而一年以前,同样是我的亲人,母亲从手术室里推着出来时我却仍是满脸泪痕,想到氧气管毫无规则的排列,现在还心有余悸。凌晨五点的手术一直做到快十点的时候才结束,这几近五个小时的在门外的徘徊,感觉比之前我活的十几个年岁还长。不大记得当时我的想法,但真的,点点滴滴度过的时光就像幻灯片一样在脑海中放映,所谓理智,所谓淡定,只有在对你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才会灵验。当你的母亲,养育你,呵护你,陪伴你的母亲,有可能从你的生命就此一去不返,你能做的却只有祈祷,这个时候你才发现你的卑微,你的无关紧要。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你才会明白亲人的重要。当外婆的眼里噙满泪水,诺诺的念叨着女儿的重要,而远在外地的父亲尚不知情,我的无助我的恐惧在这一刻化作不曾停息的泪水,滴落在无边的黑暗里。直到医生拿着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被切割的阑尾出来,我也未曾平静下来,而等到了母亲苍白的模样,我才意识到手术成功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才恍然我已一天一一夜不眠,从和救护车一起去医院到觉得昏昏欲睡这十个多小时,害怕,焦急,难过,安心,各种滋味我差不多都尝了一遍,然后真的累了。而今天,我再次站在这扇门的面前,看到的,闻到的,听到的,无不拉扯着我脆弱的神经。我强装笑靥,其实内心不曾安然,锋利的手术刀轻而易举地取走维系着我们生命的器一官,血色*淋一漓,我感到头皮发怵。听到手术失败的他们,并不是我的亲人,我却真切的体会到他们的悲恸。他们一边来回踱步在手术室外,一边企盼着奇迹的发生,只是医院,从来都是奇迹最难发生的地方。所以只好用哭泣来表达自己的难过,我看见的不是,听见的才是。嚎啕大哭,已然忘却自己在哪里,生离死别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只是手术室里的人并不知道,倘若灵魂真的能俯视大地,看到这一切会有怎样的感受,血脉相连,同根共源,残忍的撕一裂开来,残忍的不需要理由。前世的我为你回眸了五千次,今生的你成了我的亲人,只是还没来得及好好爱你,死亡就已经让我们别离,舍不得,舍不得又是别离,最后的别离。时间如水,中间仿佛有河。终有一天被忘记,只是偶尔还是会想起你的眉角,你的微笑,你和我在一起的快乐的时光。这就是生命吧。生生不息,哪怕已经离去。手术室是个会令人感伤的地方,离开抑或归来,只是不是我能选择,通往天堂还是你的怀抱。是不是会在离开的时候后悔不曾好好的爱你,活在当下,珍惜眼前的亲人,这才是最最重要的心得。世界归于沉寂,我祈祷你的归来。我相信你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