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衣柜里,静静地躺着一双崭新的黑平绒手工布鞋,那是我结婚时,母亲为我亲手做的布鞋。
那双布鞋,我在1998年结婚时只穿过一次,然后就放在了柜子里,我要留作纪念。
从我出生起,就一直穿母亲做的布鞋,一直到了当兵的时候,我无法再穿了,才穿上了皮鞋,结束了穿布鞋的日子。
可是,我非常喜欢穿布鞋。因为母亲做的布鞋穿在我脚上很舒服,我也习惯了穿母亲做的布鞋。穿着布鞋走路时,很软和,而且不像皮鞋那般磨脚。
母亲做布鞋的第一道工序就是糊褙子,也就是把一些碎布头子用糨糊粘贴成平整的一大张,然后贴在窑洞外边的墙上,让太阳晾晒,让风儿风干。然后揭下来,用鞋底和鞋帮子的样子(模子)裁剪出来。
鞋底是用许多层的褙子一层层粘起来的,然后在上面包裹上一层白洋布,再放在热一乎一乎的土炕的角落里,上面压上几个砖。等鞋底干了,平整了后,母亲就开始纳鞋底。纳鞋底用的是父亲用麻绳捻成的很细的绳子,那种绳子很结实。母亲手指上戴着一个亮灿灿地顶针,先用一把很细的锥子把鞋底扎一个空,然后用针把绳子纳过去。纳鞋底很吃力,很辛苦的。
我记得小时候,每当我晚上在窑洞里昏黄的煤油灯下,爬在热一乎一乎的土炕上写作业的时候,就看见母亲盘腿斜倚在炕上的栏杆旁,飞针走线地纳鞋底,那绳子穿过鞋底的“滋——滋——”的声音,至今还在我的耳边回响。
第二天早晨我上学走的时候,就看见一只纳完的鞋底放在炕头的木栏杆上,已经全部纳完了。鞋底上全部是密密麻麻的绳子纳过的小麻点。
母亲做布鞋的第二道工序就是做鞋帮子。在裁剪好的鞋帮子上,裱上一层黑平绒布,然后把鞋帮子的边用白布做上边。于是,一双很漂亮的黑白相间的鞋帮子就做好了。看着做好的鞋帮子和纳好的鞋底子,我仿佛看到了穿新鞋的希望。
最后,母亲就开始上鞋,也就是把鞋帮子上在鞋底上。于是,一双崭新的布鞋就做好了。先别急,母亲又把一疙瘩碎布头子塞一进鞋里面,放上几天,等鞋的形状完全好了后,就拿出来让我穿。新鞋总是夹脚,可是穿上几天后就好多了。穿着母亲做的布鞋走在我上学的乡村小路上,很软和,很舒服。
那时候,家里很穷,所以我很少穿自己的新布鞋。平时总是穿哥哥们退下来的旧布鞋,有的还补上了补丁。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母亲才会为我做上一双新布鞋。
后来,日子渐渐地好了起来,只要我的布鞋旧了烂了,母亲就会张罗着为我做鞋子。
1998年,新年刚过,我要结婚了,母亲为我拿出了两双黑平绒布鞋。说结婚的时候要穿布鞋的。于是,我按照家乡的习俗,穿着母亲一亲手做的布鞋坐上了小轿车,在走了一截子路时,又脱一下了布鞋,换上了皮鞋。
完婚后,我把那双浸透着母亲心血和对我的浓浓的爱的穿过的布鞋保存了起来,放在了柜子里,一直到现在。另一双布鞋,我在双休日或者在家里的时候就穿着,很舒服,比皮鞋好多了!
我就这样把布鞋保存了起来,我是想保存住母亲的对我的亲情和爱,可是,我却留不住母亲的生命。母亲已经60多岁了,而且日夜操劳积劳成疾,也许在那幺一天,母亲终归会离我们而去,如果那样,我就在也穿不上母亲做的布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