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话,百样说
张晓帆
周日,陪闺蜜及他的儿子逛街,正在兴头上,偶遇她儿子的数学老师,老师当着我们的面向闺蜜告起孩子的状,说闺蜜儿子上课打瞌睡,不按时完成作业云云,说得声情并茂。闺蜜的儿子在旁边默不作声,闺蜜也面露难堪之色,唯唯诺诺地赔着不是。
老师走后,我们再也没有了心情,决定打道回府。没想到,在另一条街又遇到了孩子的班主任。她微笑着对闺蜜的儿子说:“小勇(闺蜜的儿子叫赵勇)啊,难得放一天假,好好跟妈妈一起放松放松,那边美邦夏装换季打折,我看有几款你穿着应该合适,你过去看看吧。”孩子一脸灿烂地答应着,她又把目光转向闺蜜说:“小勇妈妈,你应该帮小勇制订一个合理一点儿的作息时间表,晚上不能让他学得太晚了,以免影响孩子第二天的听课质量。”“小勇,这几个晚上,你是不是都学到很晚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看你的眼圈都是黑的,听说这两天上课都打瞌睡了,还有,你的数学作业本昨天是不是忘记带了,明天带来交给吴老师。别忘了啊,我还有事,先回了,再见!”孩子用低低的声音愧疚地说:“妈妈,我想,今晚,还是让爸爸把电脑搬到书房里锁起来吧,我先回了,你和阿姨接着逛,我得补数学作业!”一个月后,闺蜜来医院找我,一脸幸福地告诉我,他的儿子这次月考成绩进了全班前十名,也养成爱学习的好习惯了。
这件事忽然让我想起了我曾经历过的两个生活片段。
我十二三岁的那一年冬天,队里来了唱大鼓书的先生,唱《马潜龙走国》,场子就设在生产队的队部。一吃完晚饭,我们这些闲棒子就蜂拥到队部,上炕占据最好的位置。那时我们还小,根本听不懂,纯粹是来凑热闹的。但最好的位置往往被我们霸占了,大人们也无奈。记得那天,我叫他五叔,外号叫“地癞子”的张五彪来迟了一步,见炕上坐满了半大孩子而他没位置了,就愤愤地骂道:“一个个小杂种,你们来得倒挺早啊,会听个啥子午卯酉的,都给我滚下来!”说着就来拉我二哥和我一个堂兄叫顺子的,他俩气得一起和他推搡起来。另一个堂兄东子平素就讨厌他,见他耍泼,也来帮忙推搡他。五叔虽身材高大,但好狗经不住癞狗多,几个回合他就败下阵来,乖乖地拿个木墩儿到地上坐下来,嘴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我们,引得大家一阵哄笑。就在这时,拄着拐杖的刘四爷来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就拍着手掌说:“不错,不错,真是不错啊,难得你们这些小年轻儿,有这个心来听大鼓书,书里唱的可都是南朝北国的历史故事啊,长见识啊,孩儿们真不错啊,我像你们这幺大的时候,一天到晚就知道跑翁儿,一点儿不懂事儿,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们比我那时候懂事儿多了,我老头子看了高兴啊,得,今儿黑夜我就站在这炕沿边儿了,让你们坐在炕上听真切点儿。”大家一听,脸唰地就红了,连眼圈儿也跟着红了,纷纷跳下炕来,“四爷爷坐我这儿!”大家争着把刘四爷往炕上让。四爷激动地说:“不错不错,都是好样的,来,四爷给你们好好顺当顺当地方,大伙儿排好了,坐顺当点儿,这炕上能多坐不少人呢”于是大家主动一排排坐好,真多坐了不少人,地上的全都上了炕,说书先生也好施展多了,坐在炕梢的五叔看了看四爷,低下了头。
我高三那年,高考前几天,大约是7月3、4号(当时7月7、8、9三天高考)的样子吧,天气十分炎热,我们班的男同学不知道是谁带头起的哄,在教室的最后几排,脱下上衣打赤膊。女同学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看他们。碰巧,校领导带着几个老师来教室巡查,一位校领导勃然大怒,厉声训斥他们,说他们是流氓,没出息,看样子也不是考大学的料,不如趁早回家算了,别在这里当害群之马。男生们一听就火了,和他顶起嘴来,连女同学也觉得说得太过分,一起帮着男生和那位领导理论起来,事态愈演愈烈,几乎变成打嘴仗了。领导暴跳如雷,说要打报告取消他们的高考资格。就在这节骨眼儿上,一位老师走上前来,他说:“大家都别激动,冷静冷静!同学们啊,快高考了,决定你们命运的时刻快到了,天气又太炎热,老师知道你们心里有股火儿啊,你们脱下衣服好像感觉好受点儿,可是,你们不懂中医,我稍微懂点儿,这内热时脱衣最易外感风寒,这样的关键时刻,真要是着了凉病倒了,这损失可就大了,领导这样说也是为你们好啊,老师也是从那时过来的,理解你们此刻的心情,心里也在替你们着急呢。”一席话,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男同学们立刻穿好衣服,有的甚至红了眼圈。
一样话,百样说,同样的意思,变换方式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效果大不相同了。如何让别人更容易接纳自己呢?请用希望别人对待自己的方式去对待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