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那双眼
张凭栏
一
牛的眼睛，是刻在自己脑子里印象最深的一种。小牛的眼睛清澈透明，它温暖的童年只有一青青的草场和母爱的呵护，庄稼地里的活是它母亲扛着，犁地、耙地、碾谷、拽磨，农活的事样样都不轻松。
牛的成长，从眼睛里流露出日子的不易，满山遍野的草虽能不愁填饱肚子，但田野里所背负的重量、泥泞，还有那响响的牛鞭，让它见识到为了生存所付出的代价。
牛的眼睛由透明渐渐变得浑浊，但它憨厚的眼神对它的农民兄弟永远是无怨无悔。当一头牛为土地奔波劳累而卧倒时，它的眼会对主人噙满浑浊的老泪，泪水里有辛酸，眼神里充满苍凉
二
马的眼睛沉稳中有些果敢、刚毅。村子里喂过马的人都知道马的眼睛有极好看的双眼皮。雄马威武，母马健美，它们的眼神很专注，总是望着前方，即使行进的途中困难重重，它也不畏山高路远，奋蹄前进。
早年，村子里饲马的人不多，只有几户跑运输户的伙计，一张木板车一匹马，把城里的棉布和食盐运回村子。
因为好奇，我常和同伴去邻居家看那枣红色的马，当然最好奇的是马的额前怎幺也长着像女孩子一样的鬓毛，那些好看的鬓毛飘洒下来，正好作了眼睛的“帘子”。
这样的情形，常常惹得我们对马的眼睛多了几分神秘的色彩，我们怎幺也不敢去把眼前拉货物的马和那在屏幕上看见的驰骋疆场的战马联系在一起。但不论怎样的感受，马的眼睛依然是那幺美丽、稳健，心中升起无限的敬意。
三
羊的眼睛单纯而可爱，让人想起孩子的眼睛。
去河滩上看见低头吃草的羊群，我总会蹲下身子，去抚摸它洁白的羊毛，去看它无邪的眼睛。蓝天悠悠，碧草青青，羊的眼睛目视着这美丽的大自然，它低头吃草时的模样很静很美，它咀嚼青草的样子好像婴儿吮吸母乳，那是一种天籁般的自然美。
羊的眼睛是清泉，谁一眼便读得懂它天性的坦诚和善良，这大约是羊总被狼吃的原因。但是，那只善良的羊对此却浑然不知，因为它的眼里只有绿色的草场
四
驴的眼睛，给我的印象是忠诚厚道。
它的憨厚让我想起乡下的那些当家的媳妇在骂自己丈夫脑门不开窍时常说：“你蠢得像头驴。”其实，驴并不蠢，只是它的脾气不烈，从无怨言地帮百姓人家干活，数千年来，驴就是普通劳动者的好帮手，老百姓爱说“驴儿”，这是昵称，亲切的称呼饱含着对它的感激。“细雨骑驴入剑门”，陆游骑驴行走在蒙蒙细雨的宋朝。那头可爱的驴不但丰富了诗的意境，还把宋朝的那段山路也描摹在不朽的诗行里。
只可惜如今乡村喂养驴的农户愈来愈少，那可爱的“驴儿”也只能留在记忆里回味。
五
狗的眼睛，最通人性。
它机灵的眼睛能辨别亲友，即使远方的“客人”曾到本家来过一次，再次登门它一眼便能认出自家的“客人”，摇着尾巴表示热情欢迎。陌生人路过家门，如果随意想拿走主人家的什幺，狗的眼睛盯着，“汪汪”直叫，吓得陌生人只好放下手中的物品。
不知是哪些人骂势利眼为“狗眼”。我却不以然，狗自古以来，从不嫌贫爱富，它对主人的“忠诚”，常被人们视为可相依的“狗伴”。
时常在极为困难的日子，狗陪着农家人下地干活，你一顶草帽丢了，它会帮你叼回来。家里老人病了，它一直守护在身边陪伴着，即便主人发话要它离开，它也一夜不合眼地守候着。
偶尔，半夜听到狗的哭声，虽不知它心里的伤心事，但在农家人眼里，狗也是有尊严的，真不能轻视一条狗。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这是人类文明进步的写照，是作家们的妙笔“生花”。但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对于动物的眼睛，我们却忽略了许多。不管它们是一头牛或者是一条狗，如果我们用点心留意那充满纯洁、正直、善良的眼睛，我们定会看到那扇美丽的“心灵窗口”，那里面一定珍藏着许多美丽、动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