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购得一批花种,水培的土植的,红的黄的白的紫的,品种还挺多的。那日下单时某人在一旁打击,“春天没看你栽棵花种蔸草,秋天都快走了,你却来了闲情逸志”。对于这种打击我是绝不接腔的,成果才能堵住他的嘴。妞是极力怂恿的,每个品种每种颜色都得她点头。她的点头也是有份量有理由的,三票通过了二票,她这份量够重吧;仔细清点了下家里的花盆,于是她又敲定了什幺颜色品种的花配哪个花盆。某人还不罢休地在旁讥讽,“别看你养了几盆水仙吊兰柚子树苗,这些都是懒人养的品种,看你网一购的那些娇气宝贝,呵呵呵,可能春天没到就只能看到几盆土了”。咱不怕,咱有足够多的经验与耐心了。“一边看电视去,今天的晚饭你就站桌旁看我们娘俩吃”,他的讥讽我自有招对付。某人灰溜溜地打开电视,嘴里还不忘拉妞入伙,“发芽了淋点开水”。这显然是找打的节奏啊!
以前也养过些花花草草,一般都熬不过漫长的两个月暑假,蔫了枯了直接挂了,外出游玩时它们一般都等不到我回家浇水。吊兰比较贱,盆里的土干得裂缝了,浇两次水它们又可活过来。太容易养了也会招来不重视,常常一个星期忘记浇水,况且它们发芽一抽一枝的速度太快,搁在家里疯长让我也厌弃它们。茉莉在我家里呆的最长时间也不过两年;好好的一大株芦荟在妞的殷勤伺侯下一个四季还没轮回它便彻底轮回了,我望着一片一片死掉的丰厚的芦荟叶片,完全克制不住地对着妞狮吼:以后家里养的花种的草你只有用眼看的份……妞弱弱地应,“我的地位竟然还比不上一盆花,哎,以后看着它们渴死也决不动手了”。
那两个水仙种球从菜市场带回家时已一抽一出了嫩绿色的叶片,它们就放在卖菜奶奶的脚边,无人注意它们,也或许是别人根本就不屑于注意它们,菜市场当然只有人注意观察菜,不会有人像我样眼瞎到成功地将它们当做大蒜,“奶奶,大蒜怎幺卖”。蹲下一身一子细瞧后脸胀得红紫,“奶奶,您还卖有水仙呀”!这眼睛真不是一般地近视,每天电脑手机忙不停,不把水仙认成大蒜才怪。“家里花盆里养不下了,你喜欢5块钱1个拿去吧”。虽然不带花盆卖的,但我还是将它们带回了家,心里早算计好了,不是有个装水果的玻璃碗吗?晶莹剔透,将两颗水仙安放在碗里,注上清水,摆放几个有花纹又别致的鹅卵石,那是再美不过啦!遂给某人打电话,下班回家里给我捡些鹅卵石回来,不要太大的,核桃大小的就好。小城道路“白”改“黑”,社区前那条道旁树底下刚铺了好多漂亮的鹅卵石,某人回家经过那条道时应该已经天暗了,趁黑捡几个石头路人应该看不清是谁……某人问要石头做什幺?我答捡回来就是哪有那幺多话。深蓝色的尼龙布文件袋,满满一袋子,进门就丢在鞋垫上了,嘴里还在嘟嚷,“当饭吃呀,还不告诉我做什幺用,自己提一下试试,沉得要死”。我想骂“笨蛋傻瓜”来着,但别人给你捡石头了还要挨骂,说不过去吧,下次还要让他给我到郊外铲栽花用的土呢!赶紧闭上嘴,嘻嘻讨好说,“辛苦了,洗手吃饭吧”,心里却还是在骂,“就是个傻蛋,捡那幺大一袋子,真想当饭吃呀,用不完还得我丢楼下去”。
我发现像我这样的懒人只适合养水培的花,不需浇水松土,偶尔兴致来了换换水顺带滴几滴营养液。两株水仙落户我家了,搁在客厅窗下的小圆茶几上,光线足,向阳温暖,水仙们“呼一呼”猛长,寂静时仿佛可以听见它们一抽一叶拔节的声音。这盆水仙很养人眼球,某人从调侃到欣赏,再到拍照,两个月时间不到,手机相册里水仙的照片竟然比我拍的还要多。两株水仙开的都是黄色花,一株开了七朵,一株开了九朵,压得长长的茎梗低垂着,淡淡的香气在整个屋子里盘旋缠绕。回老家过春节时,那些花儿还挂在茎梗上,一点没有萎谢的意思,妞担心离家太长时间水仙会死掉,吵着非把它们搬到车上一同回老家。我不同意,室内养的花太娇一弱,叶片嫩得像初春新草发出的芽,鹅黄绿。鹅黄绿的水仙啊,你们就乖乖地呆在向暖的地方,不要随我们长途颠簸,太折腾了我害怕你们捱不到春天……
水仙快萎谢时,妞用剪刀剪去了它们的叶片与茎梗,宝贝似地夹在书页里,说最好的纪念方式是将它们做成标本,日后看到标本还可想起曾经的美好。孤零零的种球寂寞地呆在漂亮的玻璃碗中,鹅卵石不语,它们不言。三月过后种球开始有腐烂的迹象,上网查了下,将它们捞出来放在阳台上等候夏天太阳的暴晒。明知道自己保管不好种球,明知道来年还得再去买新的种球,但我真不忍心它们在我眼前在我的注视下烂掉。水仙去了,玻璃碗也被洗净收搁在酒柜里,向阳的小圆茶几上空荡荡的,心里也空荡荡的,眼睛有时会不听使唤地从书上移至当初放置水仙的地方。某人更是改不了习惯,回家便奔向茶几,结果又失望地坐回沙发。茶几上应该再养盆花或草,不要太高大的植物,绿色养眼就好,心里盘算着,也一抽一空开始转花市。
花市跑了几趟,搬回的花花草草不少,可都不适合放在客厅茶几上,它们不能有毒,也不能太占地方,不需要它们开花也不想它们长得太茂盛,既要普通又要不娇气易存活。藤藤蔓蔓的,不行!多一肉多刺类的,不行!妞说,不如种盆树吧,这期的《意林》里有怎样种柚树苗。家里正好有酸得掉牙的柚子,有的已经开始烂了。马上动手剥皮剔籽,一小杯籽剔出来了,用镊子再剥去外壳可就是功夫加细致活了。镊子用得不顺手,一分钟还剥不了一粒,望着满满一杯籽,换指甲吧,指甲更容易受大脑控制。还真行,速度明显加快了,还剥得有些上瘾了,拇指与食指肚粘上一层柚瓣汁液,黏一糊糊地腻在手指上,一层层地发干发硬,很是不舒服。剥时没感觉,剥完后腰、背、后颈都不是自己的了,指甲壳儿也钻心地疼,我这是招的什幺罪哟!
书上说籽仁要在水里泡上24小时再大头下小头上密密插在盆土里,看看季节四月都过一半了,桃花开杏花落气温都这幺高了,就免了那道泡仁的程序,直接将仁植盆土里吧。用个什幺样的花盆呢?书上说的是“杯中森林”,我上哪找杯状的花盆去!再说杯子太小,摆在茶几上怎幺看怎幺不顺眼,既然是森林,咱来个大森林!养水仙的玻璃碗肯定不能用,碗底没洞不利水,用鎯头敲洞吧,后果是整个玻璃碗直接碎掉。碗!碗!碗!拉开橱柜门搜寻适合的碗,不负所望哟,几只彩釉的碗跳入我的眼帘,那是用来盛面条的,一共三只,蓝、黄、橙三种颜色。不敢敲妞喜爱的蓝色,也害怕敲某人的橙色,舍弃自己的吧,叮叮咚咚敲碗底,轻了没反应,重了怕整个碗底都碎掉,比划半天,灵光一闪,拿去门口做不锈钢的师傅那,用专用电钻钻几个窟窿不就大功告成啦。想到做到,在某人未下班某妞未放学时咱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森林”找好了家。接下来在碗里铺土填沙淋湿,从碗心向碗边缘一颗一颗小心密密整齐地摆籽仁,一圈一圈像水波纹样从碗心向碗边延伸,白的仁黑的土黄的碗,那图案是极漂亮的,还没变成“森林”我就爱上它了,左瞧瞧右看看,太成功太得瑟了,心里美得就想笑,就想某人某妞赶紧回家给点个赞!最后是“赞”没讨到,某人某妞异口同声地说,“我家最漂亮的碗不是用来吃饭的而是用来栽花的”!
气温高柚籽仁一抽一芽也快,头两天没有动静,第三天傍晚淋水时突然看到一个籽仁爆开了,尖尖的小头微微张着嘴。虽说早在预料之中,但我还是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几乎是一颗一颗用眼细细地将它们都过了遍,唯恐漏掉张嘴的第二颗第三颗。第四天第五天张嘴的越来越多,不到一周时间,出芽率达百分百。偶尔将碗移动方向时发现托盘内有白色根须样的东西随碗一起提了起来,原来没动静的那两天没在土里的大头在扎根,原来那些根已深植在碗底牢固地立足于碗里了。很快地很快地,嘴里分出了嫩一嫩的绿芽;很快地很快地,绿芽在我没施任何肥料的黄土细沙中坚强地站直了身一子,说它们娇一弱地像豆芽,拨一弄叶片时它们却散发出柚子树叶特有的香味。院里有几株挂果的柚子树,雨天时就散发出过那种味儿。
这些顽强的小东西几乎每个小时都有变化,它们不停地长,不停地给你制造惊喜。某人某妞还有我,三人时常齐唰唰地趴在茶几上傻盯着它们,似乎是害怕一眨眼便错过了它们一片新叶的长成。以前那两株水仙会换来某人一天几张照片,现在这碗柚树苗恐怕是一小时就得拍几张照。这碗宝贝何其了得,自叹当初照看妞时也没如此精心尽心过,坐在客厅看书会不时偷瞄几眼,书房上网时干脆将它置于电脑桌上,上午带它在阳台上晒太阳,下午将它搁在较阴凉的走廊里,就差傍晚散步时托着它一起去室外欣赏美景了……好在这些小东西一点不娇气,任凭你怎样移动,“森林”就是“森林”,恣意霸气地生长着,由亮绿到深绿,由稀疏不平整到平盏盏昂头列队,它们像割过的韭菜完全一盏盏齐,你不得不惊叹,你不得不喜爱!
待到“森林”足够茂盛时,叶片挤挤挨挨地没了一丝缝隙,每次浇水只看见水在叶片上滚着滚着便滑落到碗外,只好将碗侧身一子拿着,顺着碗边缘微微转动碗将水一点一点注入碗内。你听,“森林”吱溜吱溜几下就将水吸进了体内,稍稍卷曲的叶片迅速舒展开,得意地迎着你的眼笑。碗的深度决定了树苗的高度,长着长着它们便停住了,就像孩子过了长个的年龄,你再怎幺精心照看,再怎幺不分日夜盯着它们,它们就是不再长个儿。这个时候,优胜劣汰也随之出现了,就像一口渔塘只能养2万条鱼你却放了近3万尾鱼苗,还能怎样?探不出头挤在众多叶片底下的小树苗蔫了黄了被我拨一开密密丛林拔掉了,拔它们也很让人头疼,它们长长的根一部还赖在土里不肯烂掉,稍不小心便会带起大片泥土伤及无辜!
我的“碗中森林”毫不费力地度过了酷暑,秋天众多黄叶飘落时,它们依然郁郁葱葱地每天对着我们笑,它们强壮得把碗倒扣着根一部也牢牢吸附在碗底!它们可以耐渴二十多天,更不用担心浇多水,微倾着碗让多浇的水流一出来便是。它们更是可以精精神神地站在水笼头底下冲澡清洗叶片上的灰尘……它们虽只是我眼里的一抹绿,却用旺盛的生命力诠释着这世间所有的美好,我爱这“碗中森林”,如同我正热爱着的美丽世界美好生活!
去养花吧,你会发现更多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