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炎夏,除了文字可以清心,一杯绿茶,几碟小菜,都是消暑的什物。
喝茶,有种偏执。只在学校的办公桌上,我会备茶。每次上课回来,端起案头的茶,喝上几口,如入男子“酒后一支烟,赛似活神仙”的妙境,只能意会,而不能言传。
在家,我只喝白开水。无论怎样炎热的天气,我也不会想到用茶来消暑。家人因为我,在家也不喝茶。但是看他牛饮(喝白开水)的样子,我就觉得偷乐。那天,我忘记把他杯子从卧室拿下来,他似乎很不乐意。我说,干嘛非得认着那个杯子喝水?他说,这过瘾吗?人有时只为过瘾、痛快!其实炎夏真正喝水的方法,应该如品酒,一小口润嗓子,一小口润肺,一小口流遍全身,那才是身体的福祉。这样的经验来自于一位老者。他说,你见过给驴马饮水吗?没有!马夫在马槽里,倒上清水,上面往往会盖上一层草料,目的就是如此。恍然大悟的我能够克制住自己的贪心,却管不了身旁之人,由着他吧。
在“淡夏”的《茶淘饭和莴苣圆》《端午、蚊子和蚊香》中,看到黎戈描述了很多家常小菜,不觉新鲜起来。
原因有二:其一,她在前一篇里写到了周作人的茶淘饭还有日本的腌萝卜,后一篇则写到了梁实秋笔下的蚊子,如此这些均为自己先前读过赏过的。相熟的东西,竟在另一个女子的书中重新觅得,有种知音偶得的写意。其二,那些小菜,色香味儿勾起了我的食欲,确实消暑爽心。茶淘饭,小时候的夏天常吃。但与老周、黎戈他们的吃法不同。那时候的茶,因家人众多,往往泡在茶缸或者茶钵头里。天气燥一热,外面的知了也是狂噪,干巴巴的饭,自是难以下咽。随手拿过茶碗,勺茶淘饭,就着桌上现成的辣椒干菜,或者笋干、咸菜,居然很快就解决了温饱。反而大了的时候,我却厌倦了汤泡饭或茶淘饭,因为有了汤水,饭嚼起来就失去了它的原味。
不过,对那些过饭的小菜反而念念不忘,至今想起仍唇齿留香,回味无穷。自从住进了鸣翠桃源,安静清幽,我很少出门。买菜成了某人的职责,每天早上某人让我出菜单。我偏爱素菜,偶尔会说苦瓜、空心菜,亦或是萝卜菜、四季豆之类。女儿总是很稀奇我的食谱,竟然喜欢吃苦味及辛辣的东西。很多饮食的喜好,不是喜好而是习惯,是家乡从小养成的。
小时候,母亲特会做菜。先说萝卜菜吧,就是萝卜还没长成时的地上嫩苗。母亲从地里拔来洗净,锅里烧上半锅清水,等水开了萝卜菜倒入锅中焯水,且时间不能过长,捞出后马上提到水池边清洗,搅干水分。拿回厨房剁地细细的,加点白蒜子和红辣椒片,加上一点菜油,热锅几下翻炒即可。萝卜菜还可以晒瘪洗净切碎,加盐用手一搓一揉一,然后装在废弃的酒钵里腌制。等菜色变得黄黄,即可捞出翻炒,味道更是酸咸爽口。在小麦油菜收回家,也是农村菜荒的时候,怎幺办?母亲能够从油菜地里拔一些嫩油菜苗回来。也是同样的方法腌制,竟是同样的下饭。
腌萝卜,腌黄瓜,在夏天也都是很下饭的。腌黄瓜,在小时候常吃,到了自己成家,从未尝试过腌制。只记得最美味的一次,是在老家村口姓王的一户人家尝得。那时候,他们家有一位九十来岁的老太太,她慈眉善目,每次去,她能认出我是谁的女儿,而且清晰地叫出我的名字。也许小时家中没有老人之故,我对于那老太太记忆尤深,如今经常梦中故事的背景是他们家的那座老房子。
前几日,我和某人杭州医院回来,到富阳已经十二点了,干脆外面找到吃饭的地儿。来到江滨西大道“小粥仙”,点了一锅豆粥,加了花生米、醋萝卜、大蒜香干等几盏小菜。回家后对醋萝卜仍意犹未尽,干脆自己腌制了一碗。不料,醋放多了,某人夹了几片后不敢再吃。倒是我,每天一人在家,嘴里寡淡就捞几片,吃进嘴里,全身一激灵,居然那些讨厌的电脑中级培训作业,也就这样应付过来了。
细数时光,暑假已经过了大半,以为自己要疯掉的培训还真没了。看书,发呆,扫心……什幺都自一由自在。
干脆明天去老家串门,顺便尝口顶鲜的婆婆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