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只有一个月亮。但是,我眼里的月亮,和你眼里的月亮,不会完全相同,这其实是我和你的不同。今晚,我眼里的月亮是孤独的,“中天悬半月,独自向西行。”
——题记
一《夜奔》的透一视
一位优秀的小说家总是喜欢独处的,只有独处时,他才可以尽快地进入禅的状态,尽快地忘掉现实中的自我,唯有独处时,他才能尽情地梦游,尽情地在想象的世界里享受生活。
《夜奔》无疑是梅小寒的白日梦,是梅小寒那颗浪漫心灵的一次梦游。
在《夜奔》的世界,梅小寒与莲儿融为一体,那如诗如梦的内心独白和自我剖析,仿佛一曲仙乐,让听者神魂激荡,大家早已分不清哪个是梅小寒,哪个是莲儿。
这也是第一人称叙述的魅力。
《夜奔》是梅小寒对《金一瓶梅》的解读,而我们完全可以通过解剖《夜奔》,透一视梅小寒的心灵世界。文如其人。我们了解了《夜奔》里的莲儿,就可以大致了解梅小寒的人生观、爱情观。当然,这需要一定的审美能力。
小说的初始,莲儿就向我们叙述了一个不知做了多少年的梦。在这个梦里,莲儿用那把象征着美好爱情的簪子,刺进了自己的心房。这个梦,象征着莲儿对美好爱情的绝望,暗示着她的人生悲剧命运的最后结局,也向我们暗示了悲剧形成的内在原因之一——她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不与世俗妥协的倔强性格,她那为了美好爱情而不惜飞蛾扑火的独立自主精神。这种性格和精神其实也是梅小寒的。
让我们继续剖析小说和它背后隐藏的真相。
男孩儿恋一母,女孩儿恋父,天经地义。当女孩儿长大时,在正常情况下,恋父情结就会转化为对白马王子的渴望。莲儿八岁时,做了恶梦,第一时间就去寻爹爹,爹爹说:
“像小六儿这幺乖一巧的女孩儿,谁舍得用簪子刺啊?谁刺我女儿,我第一时间跟他拼命”。
但是,最后刺碎莲儿心房的人却是莲儿自己,如果她爹爹地下有知,会是怎样的伤痛呢?他会跟自己的女儿拼命吗?这是一个悖论。
当父爱不再,女孩儿会寻找情爱,当情爱不再,女孩儿还有什幺理由活着?这是爱情至上主义者的人生烦恼,是莲儿的烦恼。
这是不是梅小寒的烦恼?我想也是。但梅小寒是莲儿千年后的转生,莲儿经过千年的修炼,早已经成熟了,早已经有了超越这个烦恼的自控能力。比如,她可以写小说,她可以让心理升华,在想象中满足自己的一切情感的渴望。
然而,小说里的莲儿,是没有这个自控能力的。王干娘劝她不要相信武二,说武二是不会怜她的。但莲儿还是决定去赴约——为了爱情,为了心中的梦想,她是不计后果的。
这就是小说的第一部分:梦。
小说的第二部分:浴。
这一段,莲儿在浴缸里向我们简短回忆并剖述了她少女时代的人生历史。
九岁时,爹爹去了;十五岁时,她被母亲卖与张大户。在张大户家,聪明的莲儿仍然能洁身自爱,但躲过了人生的这杯毒酒,却躲不过另一杯,她被怕老婆的恼羞成怒的张大户,许给了三分似人七分似鬼的武大郎。
一直到这时,可怜的莲儿都不能自主自己的命运。
心气儿高的莲儿是不会甘心这样下去的,她有权追求自己的幸福。
然而,在那个荒谬的封建时代,莲儿或许只有沦为罪恶和污秽的份儿,她没有任何希望。
在这部分,莲儿不能自已地进行着自我解剖:
“我要洗去我所有的罪,所有的污秽。
世间又有哪个女子,一生下来就是污秽的?
世人都怪我,偷一情杀夫,可又有谁怜我?
我不过是一可怜的女子,我贪恋的,不过是,人世间,那一点点,暖。
这温暖,自爹爹走后,我就再没感受过。”
这分明是梅小寒的言词,是梅小寒对莲儿的一段解析。这时的莲儿,分明就是那个千年之后的梅小寒。梅小寒对莲儿的同情和理解,全包容在这里面了。这是女权主义,至少是人权主义者的呐喊。这里有着梅小寒自己的深刻的人生和情感的体验。
在梅小寒的笔下,莲儿俨然一位存在主义者,她会对自己的人生进行深刻的思考,然后毅然地做出人生下一步道路的选择。但莲儿的悲剧,也正出在这里。这样一个有个性的,敢爱敢恨的勇于追求幸福的女人,在那个虚伪理学流行的年代里,是不可能被承认被接受的,整个社会都不会容忍叛逆的她。
莲儿风华正茂,却被许配给没有半点情爱能力的武大。这是对美好人性的摧一残,是张千户夫妇对她最恶毒的报复。
莲儿悲剧的命运一直缠绕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但她是活生生的人,她为什幺不能拥有美好的爱情?她为什幺不能拥有一个白马王子,时刻一宠一爱她?
莲儿是不服输的,而就在这时,她命运里注定的最大克星武二出现了。
年轻的莲儿,被仪表堂堂的打虎英雄迷惑了。可是,这个英雄能打虎,却不解风情,或者虽解风情,但碍于兄弟情义,碍于当时的道德标准,而无法接受她的百般示好,最后还避她而去,让她那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对爱情的渴望彻底破灭。上一页1234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