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的高温,让人头晕脑涨。风扇似乎也中暑了,摇头晃脑地吐着串串炙气,让人觉得更加难过。奶奶手里的芭蕉扇一直象个不倒翁,从来没有停过摆一动,有时让我怀疑奶奶那动作都成了机械的了。
在多次给她开空调遭到拒绝的今天,我觉得还是要让奶奶凉快一下,借此也让她的手臂休息会儿。奶奶坐在客厅里她的专属转椅上,好奇的看我把各个门都关上,不解地问我,“妮,关上门,不热吗?”我笑笑,打开了空调。凉风马上呼一呼地从叶扇间冲了出来,一阵清爽迎面而来,奶奶却在一边不解地说:“咋一点也不凉快啊!”看着奶奶那着急的样子,我忙对她说:“奶奶,别急,要等一会的。”口中应承下来的奶奶的脸上,却分明淌着空气中的热流。
空调在不停歇地吹着凉风,客厅里终于安静了下来,甚至电视画面上里的人物,也能静心坐下来谈心了,奶奶手中的芭蕉扇终于歪下了脑袋,它累了吧,从入夏开始,它就没有停止工作,这下可以好好睡会了。奶奶皱纹里的汗渍,在慢慢地蒸发着,每条折皱便愈加清晰了。我无意间看了一下奶奶的眼睛,她投向电视画面的瞳孔,在慢慢缩小。奶奶想睡了,这可不行,空调下睡着,会感冒的。我马上拿起遥控器把空调关上了。可就在我关上空调的那一瞬间,奶奶猛地睁开了眼,“奶奶,你要睡吗?”“不睡啊,我在看电视。”奶奶不承认自己刚才合眼睡觉了,也许,是一时的清爽让奶奶去闭目回忆过往了吧。
重新打开空调,我离开客厅去做自己的事情。可我刚刚离开,奶奶就忙不迭的跟了过来,“妮,关了空调吧!我这会全身发皱,不舒服。”明明刚才挺享受的,这会怎幺这样了?我有点迷惑了,但还是回到客厅关了空调。奶奶马上掂动小脚,把各个房间的门都打开。做完这些工作后,便站在大门口,长出了一口气,好象解脱了的样子。我更不解了,走到奶奶面前,“奶奶,吹着空调不凉快吗?”我笑嘻嘻地问道。“我可享不了这个福,浑身难受,又没有风,刚才要不是你也在那里,我才不让你开呢?还是我的芭蕉扇管事,想扇就扇,舒坦。”说着奶奶又摇动起了手中的蒲扇,那样子,满足而又闲适。
我愕然,心底陡然升起一种难言的情愫。我们初装空调时,就是为了奶奶经常在客厅看电视,怕她热才装到客厅,可是现在明显奶奶对它不适应,刚才勉为其难地吹了一会,也是为我,以后的日子里,这空调还能再开吗?
看着四通八达的门,我有些苦笑,刚才空调吹出的凉气,早无影无踪了。而我要开风扇,也让奶奶摇头拒绝了,“我有关节炎,扇多了不好,有芭蕉扇就行了。”奶奶说着又坐在她的转椅上去看电视了,画面上的人不知在争吵着什幺,让奶奶看得津津有味。而我,却只是忤在那里,没有了思想。
墙上的空调,纯白的颜色有些耀目,又显得有些可怜,身价几千的它,却在奶奶眼中一文不值,竟然败给一把几角钱的芭蕉扇,它似乎一时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了,只是呆呆的贴在那里,象在思考着一些什幺东西。而汗水却从我身上冒了出来,粘粘的。再望一眼沉默着的空调,在心中轻叹一声,这个难捱的夏日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