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粉艳艳的达紫香开满山坡的季节里,我收到了一封陌生的来信。信封上的字迹端庄隽秀,地址是林城的一家酒店。
读罢信,就知道了你——一个从大兴安岭最北端的某个小镇走出来的女孩——一个学中文的,大专已经毕业,且正在做着文学梦的女孩。
你说你虽然毕业了,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就来到林城的一家酒店打工。你是在住店客人的床头发现了一本我写的小说集,借去读了,很喜欢,而且还为其中的一些故事感动了,因此来信,要拜我为师。
面对你的来信,我犹豫了,说心里话,我知道文学这条路上充满了崎岖与坎坷,虽然有时感到挺热闹,然真正能坚持走到底的毕竟是少数。但又在你的字里行间看出你是一个聪慧的有才气的女孩,不忍拂了你的热情,就复了信,说了一些鼓励的话。
这样,我们就算认识了,虽未谋面,但我们经常在纸上交谈了。就是现在,你写给我的那些信我还都保留着,我觉得,你的每一封信都是一篇意境很美的抒情散文。你的确是一个很有才气的女孩子。
后来,你署名“流云”的文章在报刊发表了,在小范围引起了一点反响,我替你高兴。不久,我去林城开笔会,我们终于有了见面的机会。我想象中的你该是略瘦一点儿,身材苗条五官清秀的女孩,一见面,果然!
那晚,我就住在了你打工的那家酒店里,我们慢慢地呷着红酒交谈着,你略显苍白的脸颊升起了两朵美丽的红云。你幽幽地说,我今生最大的幸福,就是在茫茫人海中结识了您。
那晚,我们谈了很多很多。
回来不久就收到了你的来信,文字仍然是美的,但却透着隐隐的忧郁。我感到不安,就给你打工的那家酒店拨了电话,接电话的人说你已经辞职了,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这以后,就再也没有你的消息。
时光荏苒,俗事缠身。我也渐渐地把你淡忘了。
那天,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下雨了,是因为云哭了。花开了,是因为风笑了。飘雪了,是因为太阳睡了。月亮圆了,是因为星星醉了。给你发短信,是因为我想你了。
手机号码是陌生的,但我不知道怎幺一下子就想到了是你,拨通电话,果然就是你。
你说你那年的不辞而别是想混出个样子来再告诉我。你说你现在又回到了家乡那座小镇,而且有了一分很不错的工作。你说你没有变,当年啥样现在还啥样。虽然工作很忙,但你仍挤时间写东西,读一些上档次的纯文学作品。
是啊,有的人总是在“变”中求生存,有的人则固守“不变”也照样生存。个中体会,恐怕只有当事者自己最清楚了。
但我还是欣赏你的不变,欣赏你的固守信仰。信仰是灵魂。现在许多人都丧失了信仰,他们的灵魂也只能算做“游魂”了。而你这幺年轻,心态却不浮躁,这很难得。所以我说,你是对的。那幺,趁着年轻,多读点儿书吧。读书可以提升你的修养和品位,读书可以让你的眼睛透一视人生。只要你用心灵去感受生活,你的文学梦会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