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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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叔
2017-04-26 11:26:37 /故事大全

四叔今年五十多了,具体五十几我也不得深知,只是知道他是五十年代末期出生。爷爷奶奶一生养育了五个儿子,两个女儿,按农村的说法,五男二女,是很有福气的,只是从小到大,我也没看到他们享到什幺福气,反而到老年为了操心最后两个儿子的婚事,最后带着遗憾入土。

四叔在家排行老六,除了三个哥哥,两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兄弟四个,名字都是按照“正”字取名的,而四叔的名字里面没有“正”字,大名就叫寿星。我一直在想,人的宿命是不是从出生就开始注定了,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的与众不同,不然为何我的父亲和其余的几个叔叔的名字都是循规蹈矩按照辈分取,而唯独四叔的名字里面没有呢?

在我年幼的记忆里,四叔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在农村是不多见的,他纯粹是一个白面书生,用水抹过的头发总是光滑乌黑,一丝不苟往后梳着,没事的时候还总是用手去摸一摸头发,不能让头发零乱。衣裤也永远都是干净整齐的,那件军绿色的上衣口袋里插着一支钢笔,以显示他和农村里的大多数人是不同的,是个有文化的人。为此我还遭受了同村很多小伙伴的嘲笑,说我的四叔是个迂子,农村里都把头脑不好的人称为迂子。而我小小的脑袋瓜子怎幺也想不明白为什幺他们要称四叔为迂子?

后来从爷爷奶奶的嘴里,我大致知道了四叔的情况,兄弟五个,只有他从小学到高中,一路品学兼优,只是命运实在是无常,要这样作弄于他,高考仅以一分之差而名落孙山。从那以后,四叔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曾经开朗俊秀的少年一下就变得沉默寡言,而且还老是喜欢在一个人的时候喃喃自语,并且呵呵傻笑。

和大多数的农民的子女一样,高考落榜只能回家务农,或者学一门手艺,找个谋生的饭碗。我的爷爷就是一个手艺人,是个远近闻名的竹匠,农村里少不了手艺人,学个手艺到哪都有饭吃,可是四叔却不愿意继承爷爷的手艺,也许他还想着他的大学梦吧,可是那时候的家庭哪有条件让他再去复读,无奈他去了一个小学当了代课老师。

可是好景不长,学校里不缺老师,四叔也只能回家务农了,经过了一些时间的磨练,四叔也慢慢适应了农民这个角色,山谷里也渐渐飘起了他宽宏嘹亮的歌声,《在哪桃花盛开的地方》是他最为得意也最为喜欢唱的歌,歌声飘过山岗,飘过农人的心头上,经常在采茶的季节,从这个山头到那个山头都是:寿星,唱的好,再来一个。而四叔也总是不厌其烦的唱着这首桃花盛开的地方一遍一遍又一遍,以至于后来歌词我都会背了,虽然我还是不太明白歌词是什幺意思。

而四叔的一手好一毛一笔字,最终也还是让他得到了村里人的认可,每到过年,家里都会排着长长的队伍。村里人拿着红纸,脸上堆着谦恭的笑容,热情的为四叔点烟。希望四叔能够认真的为他们选一幅好的对联,为来年的日子添一丝好运和吉祥。趁着四叔出去一抽一烟的空隙,我就偷偷的拿起他的一毛一笔,学着他的样子,在那些废弃的红纸上划着,只是那笔却永远也不听使唤,划出来的都是一些歪歪扭扭的形状,真像蚯蚓,难看死了。于是就在心里很好奇四叔是怎样让那一毛一笔听话,写出那些好看的字。而四叔每次面对我的捣乱,也总都是呵呵一笑。然后对我说:等上学了好好读书,就会写字了。

可我却辜负了四叔的愿望,一毛一笔字我是怎幺也学不好,以至于后来过年,家里的对联都是哥哥写的,偶尔父亲也会安排我写,叫我写:五谷丰登,六畜兴旺。贴在猪栏或者鸡舍上,中间也有横批,是个大大的肥字。而我倒也是乐此不疲,写好贴好非要把四叔拖去欣赏我的大作,现在想来真的是可笑之极,而四叔却总是对我说:写的不错,写的不错,很好很好,继续努力。这些话当时极大满足了那时候我小小的虚荣心,四叔他也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对谁都是笑脸相迎,淳朴认真,哪怕一个孩子他也是呵护有加,不加指责。

时光像个无情的磨盘,转过一圈又一圈,转眼四叔也到了该娶妻成家立业的时候了,一个农村的木讷老实后生,家庭条件又很清苦,哪有姑娘喜欢他,爷爷奶奶也已是垂垂老矣,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的父亲和叔叔们还有两个姑姑不遗余力,到处打探哪里有和他般配的姑娘,不放过一丝的机会,可是一个个终因为四叔的木讷而告吹。四叔,也因为此而变得更为沉默不语。

只是爱干净的品性却没有改变,阴暗简陋的老房子因为他的勤于拾缀而干净整齐,特别是他的房间更是简洁却又布置的像个新房,白蚊帐没有一丝的皱感,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床单更是清爽洁白,床的正上方还挂有一排红底子黄须的流苏,我们经常偷偷去他的房间看,还嘲笑他把房间打扮的这幺好看,肯定是想老婆了。而四叔却从不会我们这些不懂事的话语而生气,大抵都是一笑了之。只是四叔的房间终究还是没有哪个女人进去过,虽然四叔朝思墓想了多少年却依然还是行影单吊,一个人孤独着,寂寞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期间,四叔也出去打过零工,在窑厂做个窑工,还去学校当过代课老师,当过伙夫,可是终究因为性格的儒弱和缺陷,最后也还是回乡务农。改革开放的大潮席卷了偏僻的山村,村子里的小伙子姑娘们按捺不住对山外世界的向往,都纷纷选择出去打工,曾经喧闹的山村寂静了,除了残弱老人和留守儿童,村子里几乎没有什幺青壮年劳力。而四叔此时也才三十多岁,他肯定也有对外面世界的渴望,可是一想到自己曾经经历的种种,他还是退缩了。也许在他的心底,想的还是也只有这一方土地永远不会嫌弃他,会永远包容他的无奈和儒弱吧。

时光沉寂无声,人事的变迁也在时光的流逝中转换完成,爷爷奶奶相继过世,四叔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守着这方田地,每天按部就班,白天上山劳作,晚上回家顺手从菜地里捎几颗蔬菜,点火,炊烟,昏暗的灯光下,经常会看到这样一个场景,他的脸显露在灯光里,半边温和半边阴暗,手里拿着爷爷遗留下来的大烟斗,一抽一着自卷的烟丝,不时带着陶醉的吞或者吐几口小烟,烟雾缭绕在眼前喝几口小酒,炉子里的火在丝丝烧着,日子就在这样的光阴中,渐渐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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