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伟大诗人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们的痛苦和幸福的根子深深地伸进了社会和历史的土壤里,因为他是社会、时代、人类的器一官和代表
——别林斯基不走的路走三回。我即使把脑袋想破也未曾想过,自己会到剧一团一去当一团一长。且不说剧一团一那个单位如何,单就“婊一子无情,戏子无义”、“宁带一军,不带一一团一”、“宁做孩儿王,不做戏子头”等等带有侮辱性的行业俚语,任何人都会被吓出一身冷汗来。我就是带着这种对传统戏曲艺术行当的固执的偏见,在政治上已经走到穷途末路、虽然极不情愿而又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走上了县剧一团一团一长的岗位。但是,当我在一道道疑惑的眼光注视下迈进破破烂烂的院落、走进低矮的窑洞、聆听一声声无奈的叹息之后,当我与他们一起一抽一“软红”喝“高45”、在一张白纸上谋求重整旗鼓、挺一起腰杆之后,当我与他们一道挤大巴、吃饸饹、睡庙堂之后,我为世人因世俗偏见而蔑视甚至诋毁古老的传统艺术及其传承者而愤愤不平,我为这些为了追求、呵护和捍卫戏曲艺术而不惜青春、热血和生命的人感到由衷地震撼,我为自己曾经走进他们中间、与他们同呼吸共命运,我为自己生命中的这段梨园岁月而感到无比欣慰和自豪。亲爱的读者,虽然我敲击键盘的手是笨拙的,我将要叙述的故事也许缺乏戏剧性,但请相信,我将向我们生存的这个充满物欲与浮躁的人间吹进一屡清新淡雅之风气,我将使行走在人生旅途上有些疲惫的您领略到梨园弟子们身上独特的美。赶鸭子上架2002年8月,县上实施第二次县级机构改革,把文化局“猫儿叫了个咪”,改称文体局。当时,我一心想去文体局。因为,我对政治已经完全心灰意冷,正谋划着“下海”经商,自我发展。而且我知道,文化工作说起来谁都说重要,做起来谁都不重视,文化局在zheng府序列属于有名无实的避风港湾,向来都是养闲人的地方,简直就像为我量身定做的一样。带着这个想法,我平生第一次“跑官”,敲开了师范校友、时任县长薛海涛的办公室。当我把自己的想法向师兄和盘托出后,他脸上立刻晴转多云,不屑地白了我一眼,气咻咻地拨通了组织部长的电话。七天后,我如愿以偿地被安排在县文体局任纪检书记。文化系统机构人员众多,但十之八九都为烂摊子。受现代影像艺术的冲击和影响,以传统戏为主营业务的剧一团一首当其冲,被冷落得令人心酸。树倒猢狲散,一团一里有关系的年轻人纷纷投亲靠友,另栖高枝;没关系有本事的大都弃艺从商,自谋出路;年龄大的、没关系没本事的只得死守城隍庙,等着看zheng府怎幺办。当时,剧一团一有六名离退休人员,经常到县zheng府找领导要工资,要饭吃,甚至坐在县长办公室门前打扑克,严重干扰影响了县zheng府正常的工作秩序。一天,我在延安接到了局长秦志东的电话,秦说薛县长找你有事,赶快回来。我问何事,秦称不知。次日,我回到延长,县长用不容商量的口气对我说:“剧一团一现在不稳定,你去主持工作!”闻言,我顷刻血脉喷张,脑袋“嗡”地响了一声,不容置疑地回答:“好事你就想不到我,我干不了,不去!”“啪!”县长一拍桌子,斩钉切铁地喝道:“你非去不可,这是zheng府的决定!”屋子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寂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我在县zheng府办公室政务工作岗位上呕心沥血干了八年,伺候了五任县长,着作等身,结果被扫地出门,在广播站任了个副站长。现在,我决计退出是非圈子,自己做点事情,不料还不得安生,硬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我坐着,想着,感觉有一肚子的委屈,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往下滚。过了会儿,县长递给我一张餐巾纸,说:“你的情况我知道,你不能就这幺沉一沦下去!就这样,你就是我的亲弟弟我也帮不了你!”停顿了一下,师兄给我丢过来一支烟,接着说:“单位没有好坏,关键在人搞。这就和唱戏一样,戏演的好坏跟舞台关系不大,关键看演员的水平。把咱的戏放在人民大会堂去演也没人看,把中央电视台的“心连心”放在咱的剧院演人多得会打烂人脑。”最后的结论是:“去,做几件让人看得见的事。能把烂摊子治理好,才是真本事!”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只觉得懵懵懂懂,脑子里一片空白。忽然,秦局长笑眯眯地走进我的办公室,问道:“薛县长找你咋家哩?”我没好气地回答:“没事!”秦呵呵笑着说:“薛县长刚给我打了电话,我也给剧一团一通知了,下午你就去上任。”上一页1234567891011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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