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朱家托老师的名字,是偶然在堂弟家的《可爱的太湖》上拜读他的文章之后,具体何时已经难以追忆了。那些文章深深地吸引了我,看似朴实无华的文字,仿佛涓一涓清泉出自幽谷,一路潺一潺,润入肌骨,荡魂涤魄,清爽怡人。随后我才了解到他是省作协的会员,写过不少脍炙人口的文章。
不过称得上最早的接触,是我在县二中读书的时候。当时“清泉文学社”正好邀请他来做文学演讲,由于对文学的热爱,我这个非社员也去旁听了一回。当时我进教室才发现挤满了学生,好不容易挑了一个角落落座。兴奋之间,忽然一个精神的中年人快步走进了教室。往讲台边一站,乱哄哄的喧嚣马上静悄悄了。他就是作家朱老师,身材不甚伟岸,穿着朴素,但十分整洁。他摆出讲义并没有急于翻开,便用浑厚的男中音不紧不慢地演讲开了。就文学与生活的关系,他阐述了生活的重要性,尤其强调了合理的想象和适当的细节的必要性。还以他的文章《雨中的红灯》作了一番详细的佐证。其间的妙语和名言顺口拈来,别有趣味,我们都听得如痴如醉。由于时间匆促,还有高考的压力,具体的面谈就失之交臂了。后来在安庆上学有过几次书信交流,他不但认真的回信,而且把我的一首小诗修改后发表在他主编的《太湖职教报》上。
直至去年在太湖家园网上得知成立了县作协,而神交已久的朱老师也当选为作协副主席。虽然中断联系多年,我还是怀着喜悦和忐忑的心情给他写了一封信,同时寄了一些习作。因为周转了很久,朱老师收到信就立即给我打电话。担心我等得焦急,接到他的电话,真是惊讶得温馨了。习作《门》入选三月初的《太湖周刊》。正好我在外地,他又特地告诉我让我在网上查看。那一刻我就萌生了与朱老师直接见面的念头。
这是我回家办事的六月初,那天上午我发信息预约见面。他就爽一快地答应了。当时我并不知道他下午还有课。去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多,我打电话过去,碰巧朱老师在外面。不到十分钟,他就骑车风风火火地赶回来。.刚进巷子口,望见我,就停下车来乐呵呵地跟我打招呼:“你是小汪吧?”我也连忙迎上去:“您是朱老师。”凭着记忆,我一眼认出他来了,只比十年前老了一些,依然满脸精神,穿着一样的朴素。来到他家里,给我沏了一杯清茶后,我们就开始聊开了。从农村的现状,到城里的房产。随意道来,话语间充满了不少关爱。谈及文学(也是我最关心的话题),他的兴致一下高涨起来。侃侃而谈,和第一次听他的文学演讲一样的令人心旷神怡。
桌上有几份报纸,上面刊登了他的文章。尤其是北京的《门球周刊》报,几乎每期都有他的文章。这样算来,今年到目前为止,他已经发表了二十九篇文章了。退休之后,特聘于熙湖高中任教,还要参加各种活动,仍然有那幺多的创作数量,实属不易。朱老师发觉我惊异和羡慕的样子,就平静地说:“其实写作是一种生活,有些退休的老人热衷于打牌,或者上街溜达,晒晒太阳,聊聊天,不失为一种生活享受。我倒喜欢早晚出去活动活动,打打门球什幺的。做做事情,多少有点意义,老有所乐吧。于是,写作就成为一种生活的倾诉。说文雅些,是构建自己的精神家园。纯粹依靠写作来生活,可能有点事与愿违,特别是纯文学。如同看电子书久了,还要回到平面空间上来。一般纸质书厚重,产生的感觉踏实。回归踏实.,阅读之书,越经典越好。但是写作不可能每篇都精彩。能达到报刊杂志发表的程度,也就是进入了那个划定的线。可能你写了十篇百篇,有时一篇也不能发表.。水平问题是个原因,而纯文学的空间有限,要挑最好的。不能发表的作品实在在所难免。所以多读多写十分必要。我要是几天不动笔,感觉写出的文字极其生涩,即使勉强写下去,也写不好。把写作当作生活的娱乐好,习惯好了,写作就顺其自然了。”
“这是您多年写作生活的积淀,最好的经验之谈。不然您一年也发表不了那幺多文章。”我赞叹地说。
“多写就有一定的数量。在我发表的文章中,有一两篇能被世人记住,便是我的幸福。要老拿自己的东西硬去跟王蒙、老舍、郭沫若他们相比,看看到底还有多大的差距,今天比,明天比,比来比去,比到最后就没有兴趣写下去。丧失了信心,就什幺也写不好,最终只能搁笔。一棵树结满了桃子,跳一下,就摘到自然是好事。要是你跳起来摘不到,再搭上梯子还摘不到,这个桃子你还想吃吗?写作还是当作自我的爱好好一些,没有过多的苛刻的企盼,就是有点想头也不伤大雅。”
“这就是写作的最高境界吧。”
临走朱老师从我带去的诗稿中挑了两首,留作他主编的《太湖门球》报的副刊备用稿。
告别的时刻,他一直把我送出了巷子外面,静静地凝视着我离去,脸上平和而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