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曲阜旅游看三孔,祭拜孔圣人之墓时,会看见墓的右前方有一块石碑,最早有一尊石像,那是子贡,或叫子贡庐墓处,西临筑有一庐。进入陵地的门坎右侧,还有一棵子贡手植楷。传说孔子死后,子贡放的哭丧棒长成的,植字少一横,据说孔子弟子有三千,子贡一人就相当于一千人,而一横就是人一千,表示子贡的地位是很高的。别的弟子守了三年墓而走,他为老师守了6年。楷木旁边的碑叫流泪碑,因阴天时碑上会有水珠渗出。可能观人都有一个感觉,孔子弟子三千,贤人七十有二,都只能在《论语》子曰中领略其风采。子贡还能让今人可感的不仅如此,仿佛两千又五百多年前的那幕似在昨天,他子贡谦谨恭敬之态,像那棵手植楷一样依然立在这儿。
子贡,姓端木,名赐,卫人,子贡是他的字,少孔子三十一岁。不但在七十二贤之列,且为“孔门十哲”,孔子曾称其为“瑚琏之器”。司马迁作《史记·仲尼弟子列传》,对子贡这个人物所费笔墨很多,就篇幅而言在孔门众弟子中是最长的。这个现象说明,在司马迁看来,子贡是个极不寻常的人物。我们循着司马迁的这个思路,再细细阅读《论语》等书,便可看出子贡这个人物非同寻常。他的影响之大、作用之巨,是孔门弟子中无人所能企及的:他学绩优异,文化修养丰厚,政治、外交才能卓越,理财经商能力高超,堪称“全能人才”。
子贡对孔子的颂扬在孔门弟子中也非常出名。他曾说,“仲尼,日月也,无得而逾焉”;“夫子之不可及也,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也”。(《论语·子张》)有人说他比孔子高明,他立即就加以否定,说:“譬之宫墙,赐之墙也及肩,......夫子之墙数仞。”(《论语·子张》)不过,子贡对孔子的崇敬据说有一个过程,相传其“事孔子一年,自谓过孔子;二年,自谓与孔子同;三年,自知不及孔子”(《论衡·讲瑞》)。孔子去世,鲁哀公来致哀,子贡批评说:“生不能用,死而诔之,非礼也!”(《左传·哀公十六年》)子贡为孔子守墓长达六年之久,然后去之。后世一般认为,孔子之名声之所以能传扬天下,颇得力于子贡的宣扬。从这些看,自贡也为“德行仁孝”之人。
子贡晚年居齐,直至终老。唐玄宗时,被追封为“黎候”;北宋真宗时又追封为“黎阳公”,后又改称“黎公”。
可就这样一个德能勤绩廉都兼备的人,当初受老师孔子的奚落却最多!从历史记载来看,子贡挨批的几件事,给人的感觉并非过错,听起来好像还是好事,但孔子就是不给好脸,不给好气,也没给过赏识。
一件事是子贡自掏腰包赎奴被训。按照鲁国当年律例,若有人从邻国赎回被掳作奴仆的鲁国公民,可以从国库支取赎金。子贡赎回了奴仆,却拒绝申请公费。孔子知道后,没夸子贡“廉洁”也倒罢了,反而劈头盖脸地把子贡教训了一通。
另一件事是子贡预言灵验遭斥。邾隐公拜见鲁君,子贡观察到邾隐公献玉和鲁定公受玉时的失礼行止和情态后,便预言两位君主都有亡兆。不足半年,鲁定公真的去世,真是料事如神。孔子却斥责他多嘴,并说这事是被子贡不幸而言中的。
还有一件事看起来更为不堪。这件事史记有详尽的记述,为了扩张自己的势力,田常准备攻打鲁国。子贡得到孔子的准许,前往齐国劝止。在说服田常的过程中,没想到又把吴国、越国、晋国的利益牵涉了进来。不得已,他只好一路奔波下去。纵横斡旋的结果,竟然一举数得,不仅让鲁国得以保全,还促成了齐国乱、吴国亡、晋国强、越国称霸的联动效应。用司马迁的话说,“子贡一使,使势相破,十年之中,五国各有变”。如此扭转时局的游说本事、惊天动地的外交壮举,孔子非但没有褒奖,还告诫他要谨慎地使用语言的力量。
从这三件事看,就当初做事而言应无不妥,而且应当恰如其分,也高瞻远瞩。但孔子却“追一毛一求疵”,或说作“鸡蛋里硬挑骨头”!记载没有说子贡当初“点头称是”或“据理力争”,但子贡一生而终的表现可以证明,他也达到了“至人”的程度,无怪乎有后人说他在老师之上之说,且也才有了上面的“大谦大恭”的答曰!
写到这里,我们再思考孔圣人的“教子之道”,呈有以下特点:
一是“严”待。通观论语或史记载,没有见孔子“和颜悦色”或“幽默诙谐”待子贡的一次。是不是子贡平时“自我张扬”?也没有!而孔子偏偏责备他最多,这就不能不让我们想到孔圣人的“用心良苦”!我们读论语,就知道“因人施教”的源头,这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再一想,假设不如此,子贡是不是也能会“自鸣得意”或“频频翘动尾巴”?再深一想,子贡是不是在后来才对老师“高山仰止”的?所以,“严字当头”才培养了所谓子贡其人!
二是“深”待。这一点,可以把三次孔子奚落子贡的原话或叫理由仔细玩味几番,是不是孔子的要求“好中求好”或“好上求更好”,并且他所要求的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东西?这也是圣人之“圣”的高处!上一页12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