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场:旬城的另一种气质和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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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市场:旬城的另一种气质和故事
2017-04-26 11:27:14 /故事大全

市井味,才是生活味。

菜市场的方寸之间,上演的是人情冷暖。见证的是岁月的变迁。体现的是城市的灵魂

旬城也有菜市场。因为旬城的风情万种,造就了菜市场的别样年华。又因为菜市场的婀娜多姿,造就了旬城的另一种气质。

因为菜市场,旬城所有的故事,才得已蔓延开来……

在旬城,我们眼睛里看到的,耳朵里听到的,都是轻柔的气息。就连小贩们的吆喝,也是不紧不慢。他甚至不喊,就安静的坐在某个旮旯里,静等顾客上门。生活不用太着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跟河水亲一昵,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跟清风起舞,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在几条不多的小街里徜徉。

因为是小县城,随意穿插的街道,随意可见的拖着人字拖鞋,穿着大裤衩子的大叔摸一着腆起的肚子打对面而过,也随处可见穿了睡衣头发蓬松的媳妇款款而行,清一色的性感侧漏,似乎打上了旬城的标签。也只有小县城才有这般的随意,如是换了都市,必定被影响市容而指责,小县城有小县城的规则,大家都随意而又惬意的活着,谁在乎别人是圆脸还是瓜子脸呢?

大家都很休闲的生活着,甚至有些小资,挥霍着都市人不敢奢望的时间,也因为这样,县城附近的农民三三两两就可以在马路边聚集成一个可以随时散去的菜市场。于是就方便了大肚子大叔和性感的少一妇。一场场唇一枪一舌战在街边,在马路上,在岔路口就随时上演着。

“你wo黄瓜是不是自家种哈滴?”

少一妇边问边把耷一拉下遮住眼睛的头发bao到耳后。

“肯定是嘛,你看wo泥巴都幺掉喃。”买菜的大哥双手笼在袖子里用嘴巴撅撅黄瓜说。

“你wo黄瓜好小哦,还买三块五?yan儿个才两块五,你不乘早卖了,等到后半日就卖不掉了喃。”

少一妇翘着抹了红指甲油的手指挑拣着黄瓜,一脸灿烂的瞅着买菜的大哥说。

“你要是诚心要,三块吧,一大早的,开个称。”

“少点嘛,少点我多卖点。”

“才上市的黄瓜,你称多少都是wo个价。”

“那我到隔壁看看qia。”

“算求子咧,自家种滴,送你也应该,这幺漂亮的妹一子,就给你算两块五吧。”

“我买了你三斤黄瓜,把你wo青辣子给我拣几个吧。炒黄瓜不放青椒不好吃呶。”

“我真服了妹一子,你把我跌住了,捡几个去吧,反正自家屋里产的。”

少一妇提着黄瓜心里嘀咕着骂道:“贱怂!”。

旁边同样卖菜的大哥不高兴的骂道:“笨怂!瓜怂!”这卖菜的大哥就对旁边的说:“你看窝怂样子,准时老汉不在屋,指不定买黄瓜回去,是真吃呢还是有别的用呢。”

“你个哈怂娃。”于是两人就得意的笑。

三个人都皆大欢喜,各人开始各人的一天生活。

这样的插科打诨,在旬城的菜市场就像一场相声剧或者一场脱口秀,随时上演,随时透着生活的味道。

对于我的老家桐木来说,要想每天见到街上卖菜的,是不可能的事。桐木约定成俗只有在每月农历的1日、4日、7日才聚集到政一府所在地的周围,叫逢场,只有在逢场的时候,才形成一个市场,类似于旬城的菜市场,不同的是,场上不光有卖菜的,还有其他的商品。

人们三三两两从各个山头聚集而来,他们的活动有个很专业的名字叫“赶场”。每到这时,是乡亲们最清闲的一天。“赶场打铁,一天到黑。”让乡亲们有足够的时间买齐自己所需的生活用品。

老家逢场时场面火爆,他们依然崇尚的是那种物物交换,赵家拿自己吃不了的腊肉卖了换回自己需要的杆杆酒,李家拿自家过多的鸡蛋换回自己需要的辣子壳,还有人只拿几把蒜苗几棵葱甚至一口袋洋芋,似乎不图要卖多少钱,而是在乎的是这个热闹劲。有时候,一天只买个七块八块的,但是能看到他们脸上的知足和惬意。而想想自己在城里洗个脚就花费个一百多,唱个歌就是千儿八百,真***有种犯罪感。

在老家,最温馨的一句对话至今难忘,李家70岁大爷见到赵家70岁的大爷往往会寒暄几句:“好久没见到你了,你还活到在呀,我以为你到阎王那里报到了。”赵家大爷就会回敬一句:“你都没死,我哪舍得呀?我阳寿把你长啊。”然后,他们会一起坐在某个门市部的屋檐下,开始吧嗒着旱烟,你给我一撮我给你一撮,换着吧嗒。要是有个不长眼的后生想巴结的送上芙蓉王,准会遭到一顿骂:“你个死娃子,你撤che个球,穷扎势子,你wo烟没劲,还贵的贼死,不会过日子的怂样子。”

如果说,路边的菜市场是一幕独角戏,老家的菜市场是一幕历史剧,那幺,旬城的菜市场就是舞台剧。透着旬城人的霸气、难缠和生活的哲学。似乎,每一单生意或宽或紧都暗藏着温暖与杀机,上演的全是精彩纷呈。

古龙说,如果一个人走投无路,要寻短见就带他去菜市场,那种热闹气氛肯定让此人厄念全消,重新燃起对生活的热爱。我无比坚信这句话。

传说中,高家沟、康华园、下菜湾是旬城盛名久传的三大菜市帮派。这里,神妙绝伦之地,集市井高官贩夫走卒于一地,管你玉皇大帝,妖魔鬼怪,只要一进这种只认称码的地方,纵使你百般神通,也使不出浑身解数。这里,也是旬城最神奇的地方,到这里来的人,思绪如飞、口舌如剑、双目如炬。

在下菜湾,菜市场的布局如此默契,店员们一脸铁饭碗表情,闲散自在,时常串门,干货依在两旁,蔬菜水果交叠在入门处,卖猪肉的分踞一案,虎背熊腰的大哥或膀阔腰圆的大姐们刀客般兀立,一派睥睨之态,俨然看不起蔬菜贩子们,买家禽的常在角落,看摊的很淡定的坐在原地等生意,对空气里弥漫的家禽臭味毫无知觉,卖水产的是最高贵的存在,戴手套,披围裙,手指一点,就嗖的一声从水里提起活鱼来,手法精准、华丽。

旬城的菜市场因为不是专业的市场,并不只卖菜,小吃铺见缝插针,散步在菜市场里外,功能多样。旬城菜市场里转悠的大多是女人,旬城男人因为大男子主义作祟,是不屑去这些市井之地的。(当然,我除外。)所以,菜市场就是女人的舞台,旬城的女人会和小吃摊的老板叨叨抱怨那只知道吃不知道做的、千人恨万人骂、黑了心大懒虫的死老公,然后,把热气腾腾的八卦、包子和油条打包回家。然后,餐桌上就传来老公的厉声呵斥:“你净打听小道消息。”

在菜市场,旬城女人讨价还价在江湖上颇具盛名。一方面是天下女人共有的招牌,另一方面,与旬城男人死要面子有关。旬城男人要面子是出了名的。自己老婆要是在LV或者江诗丹顿买包时,男人是不允许老婆还价的,面对30000块钱的包,老婆死皮赖脸的对导购说:“抹个零吧,抹个零吧,抹个零我多买几个。”旬城女人总是拿出一套对付卖菜的说辞。这时,旬城男人总是财大气粗的说:“你个然怂,这是砍价的地幺?不就3万幺?来,给我取几个。”旬城男人和女人在众人的羡慕中,扬长而去。背过后,女人就指着男人脑门破口大骂:“你个闷怂,看你wo怂式子,花这幺多钱。”但是看在包的份上,女人还是会放过男人一码。而在菜市场就不一样了,男人总是怂恿着女人讲价,甚至男人会亲自上手,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一来二去,风起云涌,自是酣畅淋一漓。

旬城菜市场,藏龙卧虎。看这位,左手给第一位找钱,右手给第二位拣菜,嘴里招呼第三位,粗声大气,好像吵架,一急就拍脑门:“又***算错钱了!”旁边那位就笑着看热闹说:“背时壳壳。”这位就笑着说:“哎哟,只当给娃***吃了。”吃了亏,还不忘记在嘴巴上把便宜捡回来。

闲点时间,精神好的几位就开始打牌,有一位卖炕炕馍的大叔,牌瘾极大,几次都是手提着一幅麻将牌来卖炕炕,打的热火朝天时,你大声问:“炕炕馍怎幺卖?”他准会手一扬:“随便!别吵!”

旬城的菜市场,终于成为这个小城的一道风景。最牛逼的是,旬城菜市场还有的金子买,十块三尺。林林总总的,菜市场就成了这个城市的切片。我喜欢在菜市场逛逛走走,喜欢看他们一边一抽一烟一边讲无伤大雅的粗口,熟食店的收银日复一日坐镇门口,烧鹅和白切鸡光鲜地挂在橱窗,看到每个人都有闲适而安居乐业的面貌,心中总是踏实温暖的。

一个城市的菜市场就是它气质的不经意体现,而气质又是由留在这里过日子的人决定的。他们怎幺对待吃这件事,自然关联着他们以怎样的面貌对待生活。

这就是菜市场的魅惑,魅惑之一还来自生趣,生趣在哪儿?平常的砍价、吆喝、买卖倒不算什幺,真正的生趣就在一个“吵”字上。切莫小看这“吵”字,一个“吵”字吵得出人生哲学。

菜市场还有哲学?真的有,你看啊,那个菜市场上的鸡鸭兔关在笼子里,这边又杀又剐,血腥扑鼻,那边还没有被杀的呢,照样还是很安静,只管在一边啄米吃草。它们就安之若命啊!我看到了都觉得相当羞愧,觉得我们人比起这些鸡鸭兔来说,差得太远了!遇到好事情倒是很欢喜,遇到点是非得失,坏事情来了的时候,就总是放不下,有点揪心的事情,晚上都睡不着觉。这就说明自己的修为太差太差了。所以,我们如果能像点杀场的鸡鸭兔一样安之若命,那修养就到位了。真的,大家都去看一下,你会觉得很受震撼的!

或许是因为乡下孩子的缘故,现在每到一座城市,都喜欢到人多的菜市场去溜达。闻到鱼腥味、菜叶味、生鲜肉味、烧饼味,臭豆腐味、廉价香水味;听到吆喝声、剁肉声、卖鱼的水槽哗啦声,运货小车司机大吼“让一让,让一让”声,小孩子哭闹声;望着满菜市场涌动的人流和其上所浮的白气——呼吸呵出来的,蒸包子氤氲出来的——我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妥帖安稳的地方。

好像小时候,拉着大人的衣角怯生生的赶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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