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到百丈潭,我不禁诧异它到处可见的石头了。
时值元宵,游人三三两两,我得以溯水而上。踩着石阶步道,满眼苍郁,透过缝隙的阳光斑斑点点地落在石头上,欣喜地发现春的潮一湿已布满了岩壁,青苔悄无声息地蔓延着,开始侵占石头垒砌的小道。一路上,绿色覆盖的石壁时不时渗着泉水,滴滴塔塔,孩子般地掬一口,清冽甘甜。
瀑因石而生。整个山就是一个大石体,涧瀑不断。百丈潭大瀑布沿着整个淡红色石岩倾泻而下,尽得山势之妙。瀑布上高百米,数十米宽,三折三叠,音如雷鸣,势如开坝泄一洪,又如天缺倾盆,浩浩荡荡直冲谷底。水泄为瀑,遇涡成潭。志载:“有三潭,周围皆石,多百余丈,水深莫测,岩瀑泻练。”第一潭岩体天然生成半臼状,深不见底;第二潭凹陷成洼,水花飞一溅,如雪堆涌;第三潭已在谷底,承千万条白练飞倾,如雨丝如雾纱。潭四周皆是平坦的石壁,《新还珠格格》拍摄到此称“幽幽谷”。然举首见白云悠闲,低头看碧波微漾,清风徐来,雨丝拂面,鸟声寂寂,又岂是一个“幽”字?
谷因石而奇。山谷两岸峰崖高一耸,绝壁丛生,中间尽是乱石横陈,蜿蜒数里,当地人称是龙门石阵。大者如房,如船,小者如猪,如羊,千奇百怪,不可名状。有时,如群峰挡道,峰回路转,人若走进迷宫;有时,又如众石垒寨,可躲可藏。险者,攀援不得;缓者,如天赐露台。石换景变,不由令人石中生情。
水因石得趣。清泉石上流,石水交一融在这儿最为贴切了。它们常年相伴,或躲在底下淙淙低吟,或与石头激烈拥抱潺一潺高歌。巨大的水流在巨石间迂回奔泻,流至平缓处又与溪石相依相偎。树、草、石在水中静静地或耸或卧或立,毫不做作,云自无心水自闲,坐在石上,濯足洗尘,或踏石越水,再访村人古道,心之尘,目之尘,皆去也。
村也因石得名。景区山脚有一村,曰石下,概取百丈潭多奇石之意吧!村口一古樟,众人不可合抱,树冠高一耸,遮天避地;又一小溪,穿村而过。屋舍俨然,鸡犬相欢,颇得古村之趣。时久雨放晴,人们忙着翻晒衣被、火腿腊肉,忙着走到屋檐下看太阳,又搬来八仙桌置于庭院,或围坐吃饭,或“筑长城”,小儿忙着赶寒假作业,令我羡慕之至。闻我们还没落得吃饭处,皆相邀,如冬日暖阳,热上心头。
此行,一切竟如百丈潭的石头,印在我心,久久无法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