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三月,天空阴沉沉,灰蒙蒙的。
这个时节,我的村庄被细雨包裹一着。
雨总是不酣畅淋一漓,不急不忙地飘着。
落在树梢,洒落在黄泥土的小道上,也和在那些坟茔上刚刚新覆的泥土里。空气中弥散着纸钱的味道,此时的雨,打湿了坟前的烟雾,也淋湿了站在坟前的人的心。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爷爷睡在这,奶奶也睡在这里,终有一天,我们也会沉睡在此。或许,到那时,才明白,我是谁,曾经又做了谁。
循着这条小道来过很多人,小路同样也领走过很多人。只是停留时间或长或短,或早或迟。一些人把魂留在村庄,一些人把树荫洒满了巷子;也有一些人偷偷地输掉自己的灵魂,给村庄的额头添加了一道深深的皱痕。
路边,一簇簇刚睡醒的青蒿,泛着嫩绿,暖春里摇曳。雨露沾湿不了它的叶片,因为,青蒿微笑着,而非哭泣。它满足于活着,哪怕是简简单单的活着。
树枝上的麻雀,转动小小的脑袋,拍打着翅膀,雨雾就顺着它的羽一毛一滴落,麻雀不去想今夕是何年,只知道还能站在树枝就好。
小黄趴在堂屋里,小黄是一只狗,懂事的狗。似乎是她讨厌这阴霾的细雨,怕脏了皮一毛一,一直就这幺一动不动。当阳光铺满村庄,月影婆娑,就会听见在山谷里久久回荡的狗吠。
路有起点,终点呢?无可得知。人的出生,就是人生的起点,终点呢?泥土知道。我们总会化为一堆泥土。这段距离我们会走得很辛苦,但也很幸福。别怕路上的荆棘,而故意加快你的脚步,慢慢的去品尝,静静的来回味,哭着来,笑着过。
时间在我们睡梦中收割一切,我们毫无察觉。抑或不必去理会,我们改变不了它。醒来时,该看看白云背后的蓝天,听听大海呐喊的声音,何尝不是一种美。别对着那堆泥土泪流满面。
村庄上风拂过,云飘过,阳光洒过,月光也铺过,许多许多人也路过。
风云会回来,我们的魂脉随之也会回来。
夕阳西下,只是为了迎接下一个黎明。那时,村庄就在月色里。
并不刻意的去留意有多少人路过我的村庄,走过那条泥泞小道,只要村庄还在,魂魄就在,人亦在。生生不息源源不断的路过我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