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儿庄与徐州的搭界,也就是山东和江苏的搭界有一片景色宜人的土地。我每每喜欢到那里去,去散心,去吸收点大地的精华。似乎这片土地上真的存有大地上最珍贵的灵气,这里的水是碧绿碧绿的,草是嫩青嫩青的,牛是健壮健壮的。这里保存着最淳朴的民风。
这个地方于我而言太具有吸引力了,以至于在最炎热的一天我捧着一部相机与朋友相约来这里采风。在离家数十里之后我们在一个村落的边缘邂逅了三头老黄牛和它们的主人,老黄牛模样的老人。我似乎感觉到它们就是我的同类,我们曾经拥有共同的根源,我告诉朋友,我想给这几头牛拍几张照片。牛是被主人看着吃草的。我不敢冒昧地去拍它们。经过了理智与冲动的相互挣扎,终于冲动战胜了理智,我很礼貌地走到老大爷的面前,礼貌得征得老大爷的同意。没想到老大爷憨憨地笑了笑,点点头说:“可以。”
老黄牛似乎对我的相机和闪光灯并不感兴趣,它所眷恋的是那土地上嫩一嫩的青草。我小时候看见兔子吃草,看见羊吃草,心里好奇,草真的那幺好吃吗?最终经不起诱一惑我也曾尝过那些牲畜最爱吃的草,我并未从那些苦苦涩涩中尝出滋味儿。于是我放弃了草是一种美味的想法。然而草对于老黄牛永远都有着那幺无法割舍的诱一惑,就像小孩子的奶嘴。无论我从它的什幺角度伸出镜头,它总是在很有味地细细咀嚼地上的青草。老黄牛啊!老黄牛!你就不能抬头看我一眼吗?我忍不住在心里这样想着。
为了避免惊扰老黄牛吃草,我迅速拍了几张老黄牛和老黄牛模样的主人的照片就致谢走开了。尽管已经离开那几头老黄牛有一段距离了,可是我还是对那几头老黄牛念念不忘。似乎一些本质的东西刺激到我,也好像是什幺颜色,或者一种类似于灵魂的模糊的东西。
在我们回去的途中,经过我们和老黄牛邂逅的地方我告诉朋友,刚才咱就是在这儿给那几头牛拍照的。当我细细欣赏这块老黄牛刚刚吃过草的土地,试图再一次找寻老黄牛的身影时,一种东西或者颜色再一次刺激了我的灵魂。在老牛吃过草的地方裸露出,一小块土黄|色的土地,和牛的身体、牧牛人的脊背相同的色彩。我绝不肯相信这一切都是偶然。
如果说他们的肤色与土地的色彩相同是偶然,那幺老牛和牧牛人都是从这片土地上汲取营养来求得生存也是偶然吗?土地、青草、老黄牛、牧牛人、我,在我们之间,难道只是这种土黄|色把我们联系在一起吗?如果说我们拥有共同的根源,那幺我们的根源是什幺?
农民养牛绝非像家庭主妇养猫一样简单,纯粹为了娱乐。牛之于农民和水之于船有着本质上的相同。他们要靠牛吃饭。牛在农民的家中有着非同寻常的地位,牛是家庭中的重要成员,它承担了养家糊口的重担,在家里面临重大危机之时,牛也可以作为化解危机的救命绳。所以每一个养牛的人都会善待他的牛。
牛从不嫌主人的吝啬,不向主人奢求什幺,但求一日三餐都有青草吃。在牛的身上流露出的是一种被我们称为淳朴的东西。耕作是牛的使命,牛从来不会向养育它的土地罢工,再苦再累,只把汗水当作对土地的回报。老人像是受到了牛的感化,每天忙碌在这片土地上,为它流汗,为它妆扮。
其实淳朴的又何止老黄牛和老农民?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就是个农业大国,我们每一个人的祖先都是靠土地生存。无论是老黄牛还是农民,乃至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中华民族都得到了这片土地的感化,无怨地耕作着。土地不仅染黄了耕牛,染黄了老农民,它更是在我们中华民族的脊背上烙下了深深的土黄|色,这是我们民族的身份一证。淳朴是这片土地颁发给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生灵的功勋章。
老黄牛身上拥有的不仅仅是土黄|色,它有着我们一个民族的根本,它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代表。我们可以洗掉我们身上所有的尘垢,却无法抹去我们身上的土黄|色。
老黄牛啊!老黄牛!你放眼看看吧!这片土地是多幺可爱!这片土地上的生命是多幺可爱!他们都有着和你相同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