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蒙自是有极高的知名度的。
在我准备调到蒙自工作之前,有人就曾劝我三思,其中的一条理由是蒙自有“三恶”,即:风恶;蚊子恶;老母猪恶。风还在“三恶”之首哩。
这是一则民间笑话,它用嬉戏的方式,说明地方的一些自然风貌,说出了风在蒙自的突出特点。而最后面一句,也许旧时存在过,或许是出于一种顺口溜的需要,为了补充、点缀前两句而编撰的。
早几年,我倒是真的领略过一次蒙自风的威力。
大概是2001年的春季吧,妻子利用寒假在蒙自师专攻读大专文凭。那次我到昆明开会,回来的时候顺便拐进蒙自,来看望妻子。回屏边的车子直接把我送到了师专门口。进了师专大门后,我在院子里一边随意走动游览,一边等妻子出来。风就从前面呼一呼地跑来推我,仿佛它代表学院,不欢迎我的不速造访,毫不客气地要把我推出门外。那些高大的棕榈树也借助风的威力,哗哗哗不停地拍打着伸展的叶掌,虚张声势。
那股春风,真有一种不摆不休的气势。
之前,我就听妻子说过蒙自风大的话,不以为然。直到这次自己亲自感受后,才觉得真的名不虚传。
风的“恶名”最终并未能阻止我走向蒙自的脚步。2007年年末,一纸红头文件,让我成为蒙自一名合法的居住者。
我住的红河富康园小区的大门头上,住户正式入住时,物管处为了营造喜庆气氛,同时表达对新的住户的祝贺,插了一些彩旗。现在,那些彩旗大多只剩下杆杆了,有几条没有被风撕扯干净的布成了彩条后,也一刻不得息,依然被风不分早晚地拉扯着,成天呼一呼飘摇。它一直让我感受着初来乍到时的那种欢快和喜悦。
我家客厅的落地窗开朝南面,平时,总有一扇玻璃窗开着,只关纱窗。有风使劲从纱窗挤进来,在屋里兜一圈后,又想溜出去。但退出去比进来就更难了,风大一点的时候,在内外风力的相互推挪下,上半截的窗扇就会不停地有节奏地“咚咚“摇动,仿佛有个孩子被关在外面不时地过来,调皮地叩着门窗,令你一刻也忙不得寂寞。
春日的一个中午,饭后我在县行政中心大楼前慢步,台阶上和台阶前,摆着一盆盆的菊花,开满了小巧而黄|色的花朵。风好像在寻找什幺,极具耐心地把那些小小的花一瓣翻来翻去。风一直不断,花一瓣的翻一动也一刻不停。我看了半天,却没见一片花一瓣被撕掉。那一刻,我明白,风也会怜香惜玉啊!
夏天的某个夜晚,我在阳台上听蛙鸣。月明风清,风在天上抓着一把白云,一一夜不知疲倦地轻轻擦一拭着月亮的面庞,使月亮始终保持着皎洁的面容;天空也一派清明、空旷。风也在地上不停地游荡,这里看看,那里走走,亲一口这棵草,抱一下那棵树,也不时忘情地搂搂我。那一刻,我知道,风还通人性哩!
现在的夏季,很难找到一个清凉的地方了。夏天,我不想到一些地方出差,因为不但气温高,连风也是热的,吹到身上,让人热上加热,一天到晚叫人浑身汗腻腻的,风再大的冷漠也不足以降低酷暑的高温。无疑,蒙自的夏天也是热的,但在蒙自不会出现那种醒暑难当和闷重不堪的感觉,除非你本身就闷在不通气不通风的环境里。一句话,在蒙自过夏,是不需要借助空调的。在室内,只要开窗,有风自然给你送爽;在室外,点点树影就让你得到凉快。同样,本应炎热的蒙自夏夜,因为风的加入,变得清凉、舒一爽;有时站在外面的时间长了,甚至于会有点淡淡的寒意。这都有得于蒙自的风,蒙自的夏风成了蒙自气温的调节师,它潇洒地掌控着天地赋予的特权,却极其公正。它把无边的酷暑带走,还给你一个清凉的世界。
这让我觉得,蒙自的风是有魔力的。而有魔力的东西,往往是独特的、别具的。
每天,风在黎明之前,就轻轻地唤醒了蒙自,唤醒了我们深沉的睡眠。牵着风的衣襟,我们每天在生活的身上行走,缓缓或者匆匆都由不得自己,我们不过是时间的过客,风的过客。风像生活的影子,在我们的双脚间蹿动,加速日子的步伐。
更主要的是,风永远走在人的前面。风是大自然送给这块大地的一宠一儿,风是太阳派驻地球的使者。风在人类之前,就已经在这个叫蒙自的地方安居乐业了。祖先只是跟在风的屁一股后面,在若干百年前或者若干千年前或者若干万年前,突然发觉这是个好吃好在好劳动的地方,就小心翼翼地在风的手掌下住下,企求与风为邻,在这个地方享受美好生活。
拐弯抹角或者跳上蹿下什幺的,对风来说不过小菜一碟,一点难不住它。但估计耿直的风肯定更喜欢平铺直叙直来直往。一马平川的蒙自,正合风的心意。
这里的房子也不高,普遍四、五层楼的高度,需要翻越时也毫不费吹灰之力。风也就懒得管人的闲事,想躺就躺,想跑就跑,继续在这里横冲直闯,来去自如。
还有那满街满地的绿化带,得到丰厚的阳光的爱抚,矮的草,高的树,都长得一块块一片片碧绿碧绿的,那是风一生追崇的色彩,风丢不开对树的迷恋,对草坪的热爱。风就成天在树枝上跳舞,在草坪上打滚。
并且,风也和人一样,也是有懒惰心理的。在遍布崇山峻岭的滇南,难得出现这幺宽阔的一块坝子,想怎幺跑就怎幺跑,想怎幺跳就怎幺跳,已经早就生活惯了自一由惯了,风才不会轻易拱手让给人类,自觉退出这方宝地去别处浪迹呢。上一页12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