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秋的风燥,又经过了一冬的干旱,到了立春,天空还不见一丝的云,直到立春后的第十天早晨,终于飘来了零碎的雪花儿,而零碎的雪花儿还没有来得及触地融化,就开始纷纷扬扬,转眼的工夫,就熨平了大街小巷的皱折,而那些高高矮矮的高楼,林林总总的大厦,也裹上了一层洁白的绸缎,让人辨不清城市的颜色。
雪花儿纷扬中,我吟诵着“忽如一一夜东风来”,踱出了家门。
不知是因为季节到了初春的缘故,还是因为大地变温的缘故,踩在脚下的雪,似乎不如朔冬的雪那幺坚一硬,坚一硬的决不粘连,而落到树上的雪,看起来也比朔冬的雪温和、柔软,温和的如西湖的处子,青春灿烂,柔软的似处子的肌肤,滋润美艳……
一辆小汽车,艰难地爬行在马路上,辗出了两道深深的辄,留下了两行黑黑的印,仿佛粗心的裁缝,一不小心,在衣服上烫出了两遛规则的“窟窿”。飘在屋顶的雪,因为屋里的温一热而融化成了水。那融化了的雪,顺着屋檐,一滴滴地落下,在墙根下滴出了一个个水窝儿,如同那个粗心的裁缝,又烫出了一个个“黑一洞”。而那些“窟窿”,那些“黑一洞”,在皑皑白雪中,着实难看。
又一辆汽车从眼前缓过,重叠了原来的那两道黑黑的辄,而屋檐上的水,也由零星变成了点滴,又由点滴变成了雨,仿佛墙上挂了一道水帘,墙根冲成了小溪,仿佛是那粗心的裁缝,把滚一烫的熨斗,放到了我的胸口,灼烧着我记忆中的淡定,全然没有了“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意境。
我不敢再在马路上行走,转身走进了街头花园。
不大的花园,平时少有人光顾,今天更是少有人来,尽管今天的雪,是这个冬天的唯一。只有几个拍照的人,手拿着“长一枪一”“短炮”,或蹲或坐,或仰脸或低头,各自寻找喜欢的镜头,定格属于自己的景色。
一位赏雪的老者,从我紧蹙的眉中,似乎读出了我的心痛,自言自语地说:雨是雪的根,雪是雨的魂,只是城头云似盖,不见雪如尘!
我听他谈吐不凡,话中有话,便快走上前来,向他深深鞠了一个躬,来话找话地问道:老先生,可是在赏雪?
老者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无不遗憾地说:虽有“玉龙三百万”,可惜有雪无梅,春少三分。
我说:有雪无梅虽遗憾,但同样“飞雪带春风”呀。
他指着马路上黑黑的车辄,不置可否,又无不惋惜地说道:可惜雪没有飞到原野,带不来春风。
“雪没有飞到原野,带不来春风。”这让我想起了旷世才子南唐后主,艺术大师北宋徽宗,还有木匠皇帝朱由校,痴情天子福临……他们本可以成为一代艺术的宗师,奈何生在了帝王家,落得个可悲、可叹、可惜、可怜的最后结果。
我不敢再想了,因为我不知道是雪下的不是地方,还是雪下的不是时候,只知道鲁迅先生笔下那些塑雪罗汉的孩子,在街头花园里,我一个也没有看到。似乎雪是为成年人下的,与孩子们无关,无关的让女人脂粉奁的胭脂,也褪去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