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数枝梅,
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
为有暗香来。"
傲雪斗霜、默默吐露芬芳的腊梅为多少人所赞颂、景仰呢?从这首中国小学生必读的古诗——《梅》便可见一斑了。然而,聪明的你,一看到标题,已经知道我所欣赏的是在北方承冬启夏、衔接季节的榆叶梅了吧。虽然这大西北有漫漫雪季,她也是凌寒而吐芳的,然而她却是孕育在融雪残冰之中,于春末夏初燕子将要北归之时绽放枝头的啊。
在西北边陲的小城——哈巴河呆久了,我喜欢这里亭亭玉立、修长秀颀的白桦林,可是白桦林远在河沿,非家居所宜;我钟爱蝴蝶兰,仙客来,倒挂金钟,可是它们毕竟只限于在斗室里才能争奇斗艳,而它们在南方的家庭、温室中也是常见的,显然不足为奇了。所以,在这独处一隅的偏远小镇,我热烈地独独喜爱榆叶梅了。
榆叶梅,顾名思义,因其叶似榆,花如梅而得名;又因其花色*,故名“小桃红”,是北方园林常见花木。也许她没有牡丹的雍容华贵,也没有故乡荷塘中荷花的高洁脱俗,可是她却自有她的美丽,别有她的一番天地。
经过漫长一冬将近半年的煎熬,对春的企盼,看她枝头含苞吐蕾,那是一份怎样的欣喜和快乐?文化广场、街心公园、楼房片区、屋角墙头,我像孩子似的,从积雪消融就常常每日依着她,围着她,悄悄地晨跑过她身旁,看她铁青色*的树干如何恢复生机,长出芽苞......
犹记去年四月到地区去,进入阿勒泰市,满眼的榆叶梅红红的、粉粉的,扑面而来,真是榆叶梅开满金山呵。可是如果不是对阿勒泰人文地理、传说故事颇感兴趣、略知一二,初来北方的人,恐怕难改对它穷山恶水的印象吧。你看那骆驼峰、将军山经年累月难见些许的绿色*,更别说什幺迎客松了,初来乍到的人,有谁会喜欢这山呢?而克兰河,虽说上游有亭亭白桦,到底数得清三五十处,不能多见。而老是裸露着满是各种嶙峋怪石的河床,即使有水吧,常常也是冰消雪融、山洪暴发之后,泥沙俱下、混浊不堪矣,难见其清洌秀美之时。
可是因了这榆叶梅的盛开,似乎一一夜之间,晨光中满枝缀花的她的美感染了春天,斜风细雨里花枝招展的她的笑舞动了春天。一座四季荒山秃岭、灰蒙蒙的城市,忽然之间,端庄而不失妩媚、凝重而不失灵秀了。
粉一红的,或浅或深的榆叶梅,唤醒了懵懂的北方的季节,随着榆叶梅的渐次盛开,各种的草、各色*的树争先恐后一抽一红吐绿了。北方的城市很快进入花红草绿、花一团一锦簇的盛夏期,园林工人巧手培育的各色*花卉摆上街头,装饰着各个城市和乡镇,而大自然更以她的大手笔,泼红点绿,装点着整个世界。各地的游客,也大都此时云集而来。我想,“塞外江南”的美誉,也大多因为季节的关系吧,如果是零下三、四十度的寒冬,谁会有这样的怀想呢?
榆叶梅那玫瑰紫、深红、浅红、粉一白、粉一红的柔柔的娇美的花一瓣呵,托起我五彩的梦了。那重重叠叠、高高低低、深深浅浅的美丽的色*彩斑斓的记忆呵,就像童年七彩的时光。粉一红的桃花、白白的李花、金黄的油菜,漫山遍野或浓或淡的野杜鹃呵,把山都映红了,而上面还点缀着片片金黄,那是黄黄的大朵的老虎花;还有点点白金,白得透着青玉光泽的百合呵,开在高高的山谷里;婀娜的新竹呵,与其父母兄妹一同唱着春风化雨的成长的忧伤而甜蜜的歌谣。最美是采些小一毛一竹,一抽一出其新发的穗,插上粉一白的浅红的绛紫的野蔷薇花,用一双小手擎着,沿着山泉儿叮咚的小河沿或快跑或慢行,摇曳生姿的花树,捧花的小姑娘,你岂不是那播撒花种的春天里的花神幺?
红红的、粉粉的榆叶梅,你的美,到底使我惦着江南了。缤纷绚丽的榆叶梅呵,花期虽短,韵味却长。几时,我能回到故乡,回到我纯真浪漫童话般梦境似的故乡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