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我疯了。
苍白的空房。没有床,看不见的窗,一片空荡荡。
他们把我扛了进去。几个男人,抓着我的手脚,把我摔在白色海绵地上。
我呸。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男人味,说穿了,只是沾满细菌的汗酸味,自以为是的魅力。男人,不过就是披着人衣的混球。
我第一次遇见茗,是在下过雨的午后。前一晚的天气预告说明了那个早晨天空放晴,可是却刚好相反。从早上六时开始,就下起了大雨,把夹在篱笆上的布熊娃娃溅了个满身污泥。
茗跟我好相似。她也喜欢布熊娃娃。我们常聊天。只要一有时间,我们就见面。茗和我一样,讨厌男人。我们常常说男人的坏话,聊电一影情节,聊到天亮。茗真的跟我好像。
我爱上了茗。茗也说,她爱我。我们相恋了。我知道,我们的日子将会过得很苦。我们将受尽众人异样的眼光,家人朋友们的反对。但,我们的爱都胜过这一切,不是吗?妈说我疯了。是啊,我是疯了。我爱茗,爱得疯了。
铁枝已经烧熟了。茗,这是我们爱的烙印。我在茗的右肩烙上我的名字。茗似乎很痛。我是知道的。再忍一忍就好。我轻轻为茗拭去她额头上的汗珠。我相信茗对我的爱。即使再痛,她仍然对我微笑着,告诉我一点都不痛,为了我是值得的。我更爱茗了。
妈抓狂了。她推开浴一室的门,夺过我手上的铁枝,将冷水从我头顶浇了下来,流到我的脚趾间。好冷。太迟了。这是我和茗爱的烙印,永远都会留在我和茗身上。妈还是不能谅解我。为什幺?我好心痛。
几个穿着全白制一服的男人把我抬上车。我知道他们是精神病院的护一士。我到过那里。那里全都是疯子。我不去,我没有疯!茗,救我!我没有伤害任何人,他们没有权力把我送到那里。妈,为什幺?
从小学到中学,直到现在。妈,我都是你眼中的乖孩子啊。考试达不到你的要求时,只要看到你失望的眼神,足以让我愧疚至死。妈,为什幺你总是对我不满?为什幺不让我和茗在一起?
妈,我想起了他。
爸爸跟你离婚不久,你牵着他的手回到家里。清楚记得,我当时十二岁。妈,你让他亲你的额头。我看见,上次爸爸要亲一吻你的时候,你把脸别了过去,把爸爸推开。是因为这样,所以你们离婚吗?他的眼神好邪恶,我不喜欢他。妈,你不在的时候,他把我按在床上。赤一裸裸的身体,让我好痛。我的血流在米白色床单上,晕开,晕开……他的汗水滴在我的唇上,好脏。不管我怎幺挣扎都无济于事。我当时才十二岁。十二岁的身体。脏了。妈,你为什幺还要相信男人?
他们为我注射一了一支又一支的镇定剂。我的手腕上,已经没有完好之处。我不知道接下来他们会对我做些什幺。这班可耻的臭男人。能够看到茗是我唯一生存下来的希望。
在分不清昼夜的病房里,我什幺都不需要。我只想要一面镜子。当初在镜子里对我微笑的茗重新对我说爱我。
放任思绪……
计划,一个完美的计划。就离开这里吧。回到布熊娃娃澡盆的浴一室。找茗去。
我听见雷声响了,是下雨了吗?我好像闻到雨的味道了。
他们都晕过去了。我伸了个懒腰,扭了扭酸痛的手腕。
茗,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