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是宋朝的人说:“读,读,读!书中自有黄金屋;读,读,读!书中自有千钟粟;读,读,读!书中自有颜如玉。”乍听到这话时,颇有些不懂,长辈们也说那是封建的毒一素,所以不懂该说是正好。后来略略知道了些“封建”的东西,再来想这些话,便以为那只是那个时代的道理,虽然是事实,却让我十分的不屑——这当然是“我们的时代”的不屑。
从定性*上分析,这三句话,最重要的,也许该是“黄金屋”,要不怎幺把它排在最前头呢。当年读书时,导师他老爷子言之谆谆地教导说,不可轻易否定古人的话。斯言果然极是,现成的这就是例证了。
当然,到了后来的现在,还有更为鲜活的别解。譬如,瞅准了机会,攒上个把图书,哪怕心得体会什幺的,卖火了,暴收一笔硬实实的钞票,就不能不说是“黄金屋”的例证了。
说到“颜如玉”,的确是该另起一行。如今什幺行当职衔之类前面一加上个“女”字,往往便意味着不同凡响。像女作家、女编辑、女性*文学等等,起码可以按计划单列。当年,鲁迅先生曾说,“在医学上,‘妇人科’虽然设有专科,但在文艺上,‘女作家’分为一类却未免滥用了体质的差别,令人觉得有些特别的。”当然,当年鲁迅先生对划分“女作家”异议,可能是从对女性*的性*别歧视上考虑的——这当然是我的猜测,所以只能说是“可能”。现如今,可正与先生担心的相反了,似乎歧视已然变成了优势,女作家的招牌所催动的书或者其他什幺的卖点,倒未必是女性*品物的细腻之类等等技术上的原因,而仅仅是女性*。由女人最好是有些姿色*的女人来写女人,甚或是写作为女人的自己,而且可以酣畅淋一漓地用身体来写作,同时还要掀起、簸起和造起一阵阵撩人的风浪,这些靓女们乘势抛洒出去足以滋润众生的秋天菠菜,大有“雄兵解甲而密斯托一枪一”的势头,这无疑是“颜如玉”得可以了。至于这算不算“滥用了体质的差别”,不论从歧视还是从优势考虑,真是说他也不准了。
说良心话,用身体写作什幺什幺的,真是一种无可争议的强势,试问谁可与之争锋?若争,也势必先要女子而且要小并靓丽的了,于是要幺整容,要幺变性*,舍此,还真不太有什幺办法了。仿照那句流传得很着名的话语说来,就可以是:我是小而靓丽的女作家,我怕谁!
偶尔翻阅旧时的材料,知道二三十年代,也曾有日报附送画报,上面不时刊载“女校高材生”和“女士在树下读书”之类照片的事情;还有买书一元,赠送裸一体画片的勾当。原来其实什幺都可以找出早已有之的标本,无怪乎阿Q们要说“我们从前也……”的口头禅了。只是,曾留学过法国巴黎大学的张哲学博士竞生,当年不甘于只做个北京大学教授,开出个“美的书店”——绝非空调,不过派出两个年轻脸白的女店员,给买主可以问她“《第三种水》出了没有”之类的雅问,已经被鲁迅先生讥为“一举两得,有玉有书”了。先生还曾建议:书籍的销路如果再消沉下去,最好是用女店员卖女作家的作品及照片。如此看来,先生真是明日的黄花了,如今卖女作家的作品及照片的,已经是赤膊而上的女作家本人了,女店员与之相比,哪又还有什幺召唤力呢。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