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一天,我在大街上玩,看见小偷在偷一位老爷爷,我冲过去,一把抓住小偷的手,大叫抓小偷!小偷恐惧地看我一眼,把钱往地上一丢,推开我,就一溜烟地逃跑了。那次,我虽然受到老爷爷的几句感谢,但回家后妈妈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又是“古人说”又是“不久前”地教育我,说,人在外,少管闲事少说话啊,孩子……
五年级的一天,老师带我到另所学校参加竞赛。公交车上,两个小偷相互掩护着偷一位阿姨。见车上的人都低着头或看着窗外没发现,我拉了拉老师的衣襟,可老师分明被路边的风景迷住了,并未领会到我的意思。看着阿姨的一沓钱正被一个小偷转给另一个小偷,我想起了老师“智斗歹徒”的话,就快步走到阿姨面前,说阿姨,借点钱给我吧。阿姨瞪我一眼,继续照她的镜子描她的口红。我碰了碰阿姨的坤包,说阿姨,我的钱被小偷偷了……阿姨这才想起看自己的包,然后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口,大叫“抓小偷……”。与此同时,一个小偷在我脚上狠狠地跺一脚,另一个小偷在我的嘴角重重地甩两拳,就揣着钱下车而去了。
工作后,我知道了“人在世上走,闲事不管话多留”和“一定要说的,少说;可说可不说的,不说”的“处世哲学”。开始,我还能基本做到这些,可后来,看着自己强壮的身体、发达的肌肉,我相信,再没哪个小偷敢向我动手了。于是,我又渐渐活跃了起来。
一次,领导在会上说,fu败是毒瘤,挨到谁,谁必死……我们要坚决反对fu败……反对fu败要从日常生活的一点一滴做起……说实话,我对这样的话很反感,尤其是从这个领导的嘴里说出,因为他的那些肮脏事,单位里连一只蚂蚁都知道。要不是那“处世哲学”的束缚,我早就做点或说点什幺了。现在,我真的忍不住了,可我还没有丧失理智,于是本着“真话不全说”的原则,说,领导,这样的话,还是不说吧。我想,这句话就算我给领导的一个善意提醒吧。可是,几天后,领导找我谈话,说因为工作需要,你要到下面锻炼锻炼……
我从办公室下放到了车间。我骂自己,你当你是谁?你当你有了这身发达的肌肉就能够多说话、就能够不挨打了吗?我发誓:在单位里,一句话不说!
那次,我和几个同事在小餐馆喝酒,不知是谁,说到了车间领导那些赤一裸裸的欺负人的事。我虽然喝高了,虽然有很多话想说,但我只是很谨慎地附和了几句。
第二天,车间领导找我谈话,先侧面引用我前一天的几句酒后话,“鼓励”我几句,然后代表厂领导宣布我被调到后勤部门——我做了一名清洁工。我发誓:从此不论在哪,不论对谁,狗嘴紧闭。
于是,我成了哑巴——包括女儿、妻子、父母、亲戚邻居在内,我除了点头、摇头之外,就是“嗯”。
现在,我虽然还偶尔会受到“小偷”们的侵犯,但几率比以前小多了,而且领导们都很同情我,又让我回到了办公室。我知道这是因为我做了哑巴的缘故。只有我的母亲,她老人家总是想不开,说,什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十个月头上就会说话了,而且一会说话,那一话就比黄鼠狼的屁都多,可现在,怎幺就成了哑巴呢?话都让狗吃了吗?
来源: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