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实秋先生在《送行》一文中引用了MaxBeerbohm
随着经济发展越来越快,社会分工越来越细,行业种类越来越多。我是属于孤陋寡闻一类的人,至今没听说国内有专门负责“陪送”的行业,但是,听人说起过“陪哭”的事实。前些年大江南北都出现了“三一陪”,这是一个新职业,但是,“三一陪”之中并不包括“陪哭”。什幺是“陪哭”?人在落难时,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流浪街头,有善心的人看在眼里往往会陪着掉眼泪;德高望重的人驾鹤西游,不但子女悲痛,别人也会跟着掉眼泪,即便是观看影视听戏,也常常“替古人担忧”而流泪。不过,这都不能叫“陪哭”。好像是在三年以前,我听朋友讲的那个“陪哭”故事:某人(因确有其人,还是不提及真实姓名为好)因为多种原因在乡邻中很没有人缘,家族人丁偏又不旺,老子撒手西去之时,灵柩前面总不能空空如也,否则会让前来吊唁的人看不起。于是此人特意雇了几位“三一陪”女子在他老子灵前跪坐,只要有客吊唁,她们就在长长大大的孝箍、孝服遮掩之下哭上几声,灵堂也因为“陪哭”而有了一些“悲痛”的声音。所以,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陪哭”。好在来客只是例行公事地紧走几步,握住“孝子”的手,问上几句:“多大年纪?”、“得的什幺病?”、“怎幺寻医怎幺问药?”之类的话,至于哭灵的人是不是死者的至亲,好像没人有兴趣上前一一辨认。“知底莫过老乡亲”,一点不假,村中有位负责红白事的老人,对村子里每家的情况都很熟悉,死者有几个儿女,有几家亲戚,哭灵人与死者是什幺关系,什幺人应该扶棺而哭,什幺人应该立在棺前哭,什幺人应该身着重孝跪地而哭,老者都了如指掌,“陪哭”一节自然暴露并传为笑柄。事物都是在发展变化的,业务的范围也会因市场需要而适时扩大,“三一陪”何尝不可以发展为“四陪”、“五陪”呢?
生活中“陪哭”现象并不多见,“陪笑”倒是司空见惯。下级见到上级赶紧陪上一张笑脸,上级对下级老是板着面孔而没有笑脸,就会被指“架子大”脱离群众,所以,生活中的笑脸总是多于哭脸。让人看起来比较“舒服”的还是笑脸,不管是发自内心的笑,还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陪笑”,更不用说阳奉-阴-违的皮笑肉不笑,我们很多人对各种笑都笑很专业。梁实秋先生纵然见多识广、学贯中西,恐怕他即便在世也不会想到如今出现了“陪哭”的服务项目。不过,他引用的“陪送”故事或许能给我们有所启发:可以成立一个“陪笑会”、“陪笑一团一”之类的组织,专门迎接检查一团一,估计效果会很不错,合格人选也不在少数。
哭,多因痛苦悲哀所致,人的一生中总会遇到几次,不论谁遇到,就投入地哭上几回也无妨,何必让人“陪哭”?但愿“陪哭”别发展成一种新职业。依我个人之见,宁愿成立“陪笑一团一”也不要成立“陪哭一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