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已是二十多年以前的事了,当时我们住在机场,父亲管着一个部队的物资供一应,在他的手下有一个陕西兵姓张,大家都叫他小张,我也一直跟着大家这样称呼,尽管他比我大几岁。
小张曾是电工,后来转了志愿兵,再后来他不知为什幺不干电工了,调到了收发室管发机场到市区的职工班车票。在我看来电工是技术工种,而发班车票是一个小学生也能干的事情,我当时很不理解他为什幺要扔掉自己的技术而要去干那幺没有作为的工作呢?直到很多年后我才知道,原来发班车票的工作虽然没有多大作为,却也可以每天感受一下被人们“巴结”的虚荣——是一个小有权利的差事。
小张开始发班车票时,我父亲还在职。那时我从来没有意识到发班车票是一个小有权利的差事,因为,无论我何时去要票,都可以拿到一张印有很靠前的座位号的车票,所以从来也没想过会因要不到车票而站上两个小时车程赶赴市区。
后来,我去外地上学了。几年后回来,小张依然在发班车票,所不同的是他的发|票的地点从机场换到了市区,父亲也已离开了原来的岗位。
一次,我因在市里办了好几件事,等赶到回机场的候车室时,侯票窗口前排起的长龙已经散了,候车室里烟雾缭绕,因没到开车时间,候车的人们也都在三三两两的扎着堆闲聊。
小张也再和几个人一抽一着烟聊天,我便直接来到他的跟前:“小张,还有票吗?”
只见他一甩头,愤愤地并很是轻蔑地从他那喷着烟雾的嘴中喷一出:“小张?!小张也是你叫的?”
我被他这这种突如其来的,前所未有的,莫名其妙的态度吓了一跳,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不够礼貌,赶紧改口道:“对不起,张师傅!还有票吗?”这次他再也没有对我转动他那颗已经有点显得肥胖的头颅,嘴里却依然伴着烟雾再次喷一出两个字来:“没有!”
我悻悻地走出候车室,心中有一丝的愤懑和不解。有人看到了这一幕主动过来给了我一张票,我千恩万谢了一番后终于坐上了回机场的班车。
在车上我一直在思索,两个小时的车程我将小张这个人从头到尾的分析了一遍。因为我想知道我什幺时候得罪了他,是如何得罪的。但我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于是终于顿悟了,也明白了他为什幺不干电工而自愿去发班车票。
我觉得很好笑,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权力,所谓的小人得势。遗憾的是我过去忽略了这一点,今天才补上了这样一课。其实,在父亲工作调整的7个月里,我已经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人情的冷暖和事态的炎凉,也深深地被一些急功近利的人的尴尬一次次的尴尬过,只是没想到一个发班车票的也可以弄权。
现在我已经早不需要再把自己练就出来的虚假的笑容分给发班车票的人才能坐上车往返于机场和市区了,但作为一个普通百姓这种被权利所驱使的待遇却随处可以遇到,而且似乎还有增无减。我还发现特权思想在越是落后的地区约仿佛体现得淋一漓尽致一些。
想想也难怪,不为此人们还要权力干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