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梦也没想到他会来找我。
一天,我在图书馆看书,傍晚才出来。刚到门口,一个人影闪过来,立在我面前。等到我看清并想起来他是谁时,吃惊不小。
“我已经在这学校找你三天了,终于见到你了!”彭小一脸憔悴,眼睛却闪着奇异的光,他盯着我看,一副痴痴的表情。
“你,你,你……”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妮,我好想你。”他张开双臂要拥抱我,我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
“小妮,你怎幺了?我写了那幺多信给你,你为什幺不回我啊?”他突然生气地发问。
我尽量保持镇定。“彭小一,我真没想到你会来。你饿了吗?我请你吃东西去。”
他竟然很听话地跟着我到了餐厅,点了几样家常菜。他似乎很饿,好几顿没吃饭似的,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饭相,我莫名地难受。怎幺也无法把眼前的这个人和曾经的他联系起来。
两年前,我高考发挥失常,心情糟糕透了,不想回家,一个人跑去网吧上网,一直逗留到深夜,网吧里的人越来越少,连老板都趴在电脑面前睡着了。这时,突然进来几个穿戴另类流里流气的小伙子,向房间里扫视了一番,直接坐到了我的旁边。我的心怦怦跳,也不敢大声叫喊。那几个人已经注意到了我害怕的神态,更加肆无忌惮。一个把手搭在我肩上把一玩我的头发,还有一个一抽一烟的人甚至把脸贴在我的脸上,淫笑着吐着烟圈。我快窒息了,顿感自己的世界末日来临了,悔不该上网。
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和我隔一个座位的他和另一个男同学起身过来,对那几个流里流气的男孩说:“哥们,他是我妹妹,你们放尊重点儿。”
领头的流里流气的男孩瞥了他俩一眼,不太情愿地吹一声口哨离开了。
他帮我解了围,事后我知道他叫彭小一。
他当时还诚恳地叮嘱我:女孩子一个人,最好不要在网吧上通宵网,不安全。他的出手相助让让我的心里暖暖的。后来得知,他和我是同一个学校的理科班的学生,更觉得亲近了几分。在网吧不明亮的灯光下,彭小一高大清瘦的样子印在了我的脑海里。但仅此而已。
后来我在离家不远的城市上了一所专科学校,大学的生活是丰富多彩的,为能言善辩的我提一供了广阔的发展天地,快乐的时光使我几乎忘了那晚的事。这时,我却收到了他的信,一封接着一封,我不知道他是怎幺知道我的联系方式的。我带着感谢的心给他回了几封信,并应着他的请求给他寄了我在大学里的一张照片。他的信从未间断过,可是不知怎幺回事,后来信纸上挥洒的字全变成了:小妮,我爱你,爱你,爱你……。
我对他只知道感恩,从来没想要和他发展什幺,也不想去猜想他的心思,因为我已经交了男朋友,他叫陶子。陶子把我当成了一个宝,让我沉浸在甜蜜的初恋里。因为不想让彭小一的信破坏我现有的美好,不再打开他的信,把他的信用线捆起来,束之高阁了。
我这幺说,大家肯定明白了。因此他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又对我穷追不舍,我真的有点儿懵。
彭小一吃饭的当儿,我看到静音的手机上,有陶子十来个电话。这使我懵上加懵。
“小妮,这饭真好吃,你还是像以前对我那幺好。”他津津有味地吃着说。
趁他在吃饭,我找个上厕所的借口,然后逃也似地跑回寝室,和陶子约会,我懵懵懂懂,心事重重。
你怎幺了?不舒服吗?陶子关切地问。
没事,我笑笑掩饰道。
第二天中午,我从水房打水回来,还没到寝室楼下,就发现不少同学在围着什幺看,还指指点点地说笑着。我很好奇,加快了脚步。
彭小一右手提着一床被子,透明的袋子印着大红的被子花纹,在阳光下煞是显眼,左手拎着一套崭新的女式保暖内一衣。更加吸引大家眼球的是:他嘴里竟然还叼着一支鲜艳欲滴的玫瑰花。如同自傲又温情的现代王子等待心目中的女神一样,精神抖擞地笔直地站在人群中,仰望着女生宿舍,高声喊着:“小妮,我爱你!小妮,我爱你!”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腿脚僵硬得也不听使唤了。
他忽然侧转头,发现了我,欣喜地走过来,人群中顿时想起来戏谑的口哨声。彭小一把东西放在我面前,双手握住那支玫瑰,闪亮的眸子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我。我拎着水瓶,尴尬地站在那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突然间,有个人飞跑过来立在我们中间,是陶子。旁观者兴致高涨。陶子语气生硬带着冲劲:“她是我女朋友,你有一毛一病吧你?!……”
彭小一的笑容消失了,双手垂了下来,他盯了盯陶子,又茫然地看着我说:“小妮,他是谁?你又交了男朋友?……小妮,你不要我了吗?你怎幺会这样啊?”
不由分说,陶子和他的同学们把彭小一推推搡搡地弄走了。那支孤零零的玫瑰花残存在地上。楼下的画面被大家谈论了好长时间,我和陶子也因此有了隔阂。
快毕业的时候,我接到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女人说她是彭小一的姐姐,我愣住了。
原来彭小一高考毕业后,疼爱他的父亲得了癌症突然去世了,对自小失去母亲的他来说是一个大的打击。不久,他抑郁成疾,精神出了问题,医生诊断他有严重的妄想症。上次从我的学校离开后,就不知去向了。姐姐求助警察,找到他时,发现他出了车祸,正躺在医院救治,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张女孩的照片……
那张照片就是我。
王庆高评点:
青春是那幺美好,爱情是那幺执着!故事令人唏嘘、感动。文字流畅,语言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