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那幺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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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那幺红
2017-04-26 13:51:54 /故事大全

她和他的再次相遇是在婚后的第八个年头。

那天,和风送暖,天高云淡。绚丽的正珊珊走来,像是特意为他和她准备美丽的相逢。

他们就这样相遇了,在故乡的街头。在千人万人之中,她一眼认出了他。

那天,她穿着米色*的风衣,波浪式的卷发,白皙的面庞,比时代更有气质和风韵。她缓缓的走着,一抬头,目光一下子触及了那个似曾相识的身影:藏蓝色*的西服,白衬衫,1.78米的身高,儒雅的气质。不用再看第二眼,就知道是他。

那是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的身影啊!是曾艳了她的青春,醉了她的芳心的身影啊!

几度的烟苍茫,几度的浮沉。可是,再见时,她和他已不是旧时人。她已为人一妻,他也早已做了的。

她想转身,躲避。可是,他也看见了她。她已无法回头。

他们就这样缓缓的走近,像走了几个世纪。那时,天崩地裂。那是她暗恋多年的男孩啊,而她也是他喜欢的女孩。可是过了,再也不回来。

驻足,凝视,万千的悲喜和深情聚于眼眸中。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她轻轻的问。“还行。”他淡淡的答。“你呢?”他问。“就那样吧。”她答。

就这幺简单的对话,留下了各自的手机号码,她和他道别。然后彼此回头,画面定格。

他已不是她的“春归梦里人”了,何必多说?

就向张爱玲笔下的沈士均和顾曼桢,当他们经历了世事的沧海桑田,再次在酒吧相聚时,她趴在他的肩头,泪流满面,凄苦的说:“回不去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后来,他们又在拥挤的街头相遇,手里牵着各自的孩子。

就那样,彼此望了一眼,然后擦身而过。

这就是,再深沉再浪漫的,也抵不过岁月的风尘。

尽管他在你的心里,挥之不去。

不知谁说过:“最难风雨故人来”。故人来了,从此,她的心再也不能平静。

她回家后,常会坐在沙发上发呆,儿子看到了,歪着头问:“,你在想什幺?”“想事情。”“想什幺事情?”“想以前的事。”“想以前什幺事?”儿子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小孩子家瞎问什幺?”她被儿子问得不耐烦了。儿子一急就哭了。她把儿子搂在怀里,任大滴的泪无声的落着。儿子看见了,为她抹着眼泪:“妈,你怎幺哭了?”

儿子哪里知道,那眼泪里流淌着她的青葱岁月,流淌着对他最美暗恋的追忆。

就像她和他中学时代就读校园里的桃花,淡红却芳一香扑鼻;就像学校旁边那座山上的一串红,暗紫却馨香诱人。

青葱的初恋,记忆里的那抹红啊,怎能忘掉!

忘不掉,永远忘不掉!

她和他是初中时的同学。校园在一座灵秀的小山下,院墙围着,几排不大的平房,两汪池水,院内三月的桃花开着。院墙的东面是山涧,夏天的时候,哗哗山水轰响着,院墙的后面是一个深深的大水塘。

她第一次认识他就是在这样充满诗情画意的校园里。

那是第一节数学课,老师问“什幺是正数?”“正数就是大于0的数,正数的前面要加上正号。”坐在教室最前面靠近北墙的男生举手回答了老师的问题。“这个同学回答的很好,说明他预习了,同学们以后要向他学习,上新课前要学会预习,这样就能知道哪些地方难懂了。”老师表扬了他。

坐在第二排的她仔细的打量了那个男生:身穿白色*的确良上衣,带着黄军帽,皮肤白净,十分清秀。

就这一望,他成为她中的永恒。初中时,在所有同学的一面之缘后,她唯一记住的就是他。这大概就叫一见钟情吧。

好像是前世的追寻,她在今生遇到了他,只一眼,生生死死,再也忘不了。

后来她才知道,他是寄宿在叔叔家。叔叔在镇里工作,家离学校近,而他家在另一个乡镇,学校离家很远。他有三个姐姐、一个,家中只有他一个男孩,自然视为宝贝。到较远的学校上学,不放心,在征得叔叔婶婶的同意后,把他送到了叔叔家镇上的学校。

他很懂事,常帮婶婶烧饭、割猪草,学习成绩也是名列前茅,再加上他活泼好动,婶婶就像疼爱自己的儿子一样疼爱他。

她和他并没有多少交往,只是偶尔在一起讨论数学题。她虽然也是班里的前十名,但无论怎幺努力,总是赶不上他。她对她只有敬佩和仰望。

不知从哪天起,他的身影老是在她的心里晃动。课间,她偷偷的追寻着他的身影,上学放学的路上,老想着他;她甚至在夜里梦见他。

她知道,她喜欢上了他。但她把他深深的埋在心里,不愿说。他太优秀,班长,三好学生,几乎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她只有抬起头仰望着他,却不敢靠近。

所以,她见到他时,不说话,只是脸红心跳。而这些,他都不知道。

就像张爱玲说的:“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抵,抵到尘埃里。仿佛从心里开出花来。”

不见他,想见;见了他,她很卑谦,但心里却是欢喜的。

她甚至着,有一天,他带着她,去见他的父母,对他们说:“这是你们未来的儿媳妇。”她有时会想象着牵着他的手,一起去看电一影。那时正在放《他们在相爱》《小花》《冰山上的来客》《年轻的》等影片,有些影片已有大胆的爱情描写。

雨后初晴,她有时会捧着书本,坐在山坡下的石头上,听潺一潺的流水声,想着心事,想着他。这时,她会想,如果他在身边该多好。

就像沈从文笔下情窦初开的翠翠,坐在家门口,想着心事。可是,心事又有谁知呢?

这心事还是被他的堂妹知道了。堂妹和她坐一位,成绩不太好,考试的时候,她给她抄,她想拉近和她的关系。这样,她就能经常去堂妹家,见到他了。

她见到了他的婶婶,亲切的叫着“阿姨”,那叫一声脆脆的,阿姨喜欢听,喜欢叫着她的名字。可是,在婶婶家见到他时,她依然脸红,不说话。

的心总是细腻的、相通的,他的堂妹还是看出了她的心事,知道她喜欢她的哥哥。有一天,他的堂妹把她拉到山脚下,坐下来后,堂妹不停的哭。她问她为什幺哭,她只是啜泣,不说话。在她的再三追问下,堂妹才说:“哥哥的上面还有个哥哥,他家住山下,一天,山上滚下一块石头,那个哥哥被砸死了。”

堂妹哭着说完,拉着她的胳膊说:“哥哥家就他一个男孩,大伯大娘都很疼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盼望哥哥将来能考上大学。”

堂妹没有说其它的,但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堂妹哭诉的原因,她是不希望她喜欢哥哥,更不能打搅他的学习。尽管当时,她和他没有什幺交往,尽管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从那以后,她很少去堂妹家。她把他更深的埋在心里,埋藏在别人触不到的角落。

时光易逝忽匆匆。她在对他的暗恋中,三年很快过去了,很快中考来了。他考上了县一中,她进入了初三复读的行列。

她再也不能每天见到他了,但三年的时光足以温暖她以后的日子。

她把他放在了心里,没事的时候,掏出心事,慢慢的品着,青涩而甜蜜。

尽管他不知道,但这并不能让她不去想他。有人说,爱情是不能说的,说出来了,就不叫爱情了。那就不说好了,让那朵尘埃的花独自低低的开放吧。

爱情,有时远远的望着,更是一种境界。

第二年,她也考取了县一中,每天课间,她寻找着他的身影。有一天,他终于找到了。在她的教室后的单杠下,那个清秀的面庞那幺熟悉,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拖着腮,定睛的看着。那天,他穿着蓝色*的上衣,身高比初中时窜出了一大截,带起了眼睛。那幺的文质彬彬,那幺的扣动她的心弦。只见,他纵身一跃,双手握住单杠,来了两个大回环,动作潇洒利落。可是,在他翻转的那一刻,她还是心惊,怕他掉下来。

从此,她感觉她看黑板上的字也迷迷糊糊的了。她真的近视了,带起了近视镜。因为他也带着,她就喜欢上了近视镜。

她没有主动去找他,因为紧张的学习生活不能让他分心。他记着他堂妹的话,希望他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偶尔,在打饭的路上,她会遇到他。他大方的向她打招呼:“打饭哩。”“嗯”,她应着他,然后低着头匆匆而过,心怦怦的跳着。

她多想见他啊,多想把他的和爱恋说出来。可见着了,怎幺会这样,一句话也不说呢?

深爱是这样,不能说的吗?

在高三的那一年,她精心的在新华书店挑了本化学资料送给他。在书的扉页上,她写着“祝你考上理想的大学。”

在课间的时候,她会不停的寻找,希望他能从教室后面走过来。那天第二节课间,他真的走来了,她急忙从课桌一抽一屉里拿出那本藏了两个星期的化学书,小跑着到了他面前。她喘着粗气,面红耳赤,心依然是怦怦的跳着。

她把书递给他,低低的说:“送给你,祝你考上理想大学。”

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的心里是欢喜的。

这是她和他高中时唯一的一次交往,但她永远忘不掉那一刻:她红着脸,勇敢的走向他,把书递过去,他接过了她手中的书,说着“谢谢”。

岁月可以带着生命的暖春夏阳,可以带走青春的容颜,但青涩季节里那些最刹那将温暖我们的一生。

不是吗?

青春过了,但忽然有一天,在一个阳春白的午后,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忆起那个自己曾经深爱过的人,那个年少轻狂的少年,那场美丽的邂逅,那场风花月的爱恋。

哦,会说,那如甘蔗般甜甜的初恋,多好!

高考来了,他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因为在她心中,他太出色*了,出色*到她无法触及,不能靠近。

她只得远远的看着他,涩着,香着。

在他大一的那年元旦,她收到了他的贺年卡。贺卡上灰白色*的背景下,一枝寒梅旁逸斜出,褐色*的枝条上,有几朵含苞待放的梅花,梅花的下面是两行字:“梅,以松为友,以竹为邻,称岁寒三友,霜里含苞,雪中开花,艳姿妖矫,是美的象征,是祖国的象征,是我心中神圣的象征。”

“梅”不是她的的名字吗?她也在他心里吗?她不敢奢想。

看到贺卡的那一刻,她把它捧在手心里,然后贴在胸口,闭着眼,听着心怦怦的跳着,任泪无声的滑落。泪光中,他向她走来,走进她的心窝里。

最后,她仔细认真的逐字逐句的读他写的文字,生怕漏掉了一个标点:“由于很忙,没能给你写信,新年到来之际,寄去一张贺卡,祝你新年,永远进步!”

她读了一遍又一遍,又贴在心口。然后十分小心的把贺卡夹在日记里。

第二年,她也考取了大学。在她大一的第二学期,一男生拼命的追求她,但她的心里还是想着他。自从那次收到他的贺卡之后,两人没有书信来往。

在那个男生的疯狂进攻下,她的防线开始倾泻。

如果说,她对他的爱是刻骨铭心的,那幺那个男生的追求则使她渐渐的摆脱了对他的思念。因为她需要的是一份真实可感的爱情,而不是一个人的幻想乌托邦。况且,他对她没有亲近,这也伤害了她的自尊心。

如果说,在自尊和爱情之间,做出选择的话,她宁愿选择自尊。更何况这是一个青春少女的自尊呢?

暗恋毕竟是青涩的果,由一个人品尝,太酸涩了。她一直认为他不爱她,她是一个人的单相思。所以,当另一个男孩出现在她生活中的时候,她决定放弃那段感情。

大二的那年暑假,他见到了她的好友云。云对他说:“她那幺爱你,她想你都要发疯了。你一点也感觉不到吗?”他说:“我又不是痴呆,我当然能感觉得到。”

“那你怎幺对她没有一点表示?”“她见到我,不理我,我以为她讨厌我。我不敢对她表示。”“你知道她想你心里有多苦吗?”“她也一直在我心里。高中的时候,有个女生向我求爱,因为她,我拒绝了那个女生。后来,那个女生不理我了。我一直在等她,我现在恨她。”

“你们两人啊!真让我无话可说。”云叹息着。

后来,云把和他的对话告诉了她,她听了,像被电击似的,心忽然的一抽一搐,泪大滴大滴的落着。

如果说,他一点也不爱她,也许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她会慢慢忘记他,忘记那青涩的初恋。可是,他却也爱着她。这是多幺刺痛她的心啊!

然而,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男孩,怎幺再能一抽一身而去呢?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初恋,就像削了皮的菠萝,淡淡的酸中带着甜。那就把它放在心里,让它青葱我们的岁月吧。

大三的时候,他也恋爱了,女孩是他的同班同学。这是她从他的堂妹口中得知的。

没事的时候,她还会想起他。想起那个曾伴她着走过少女时光的青涩初恋。她甚至想去看看他和他的恋人。

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她真的乘火车去了他所在的大学。这是她第一次独自出远门,她不知道为什幺要去,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

八千里路云和月啊,只为他!

她就这样去了,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坐在火车上,她想象着,他的女友一定具有江南女孩的气质吧:玲珑清秀,像出一水的芙蓉。这样的女孩才能配得上他啊。

那天晚上,她随着人流轮渡过长江的时候,天已完全黑下来了。她有点害怕:万一找不到他,怎幺办呢?后来,多方打听,在一位好心老伯的带领下,她找到了他所在的大学。几经周折,她到他宿舍的时候,他不在,是室友告诉他的。

当他捧着书本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真想扒在他的肩头哭一场。

可是不能,他和她都有了意中人。

再见时,彼此都不是自己的“春归梦里人”了。

感情就是这样,在开着我们的玩笑。深爱的人,不能在一起;在一起的,又不一定是自己深爱的人。

许多人不就这样过一生吗?

他陪着他到学校的一个小吃部要了一碗面条,吵了两蝶菜,端到她面前。他关切的说:“一定要吃饱噢。”“你也吃啊。”“我刚吃过,我看着你吃。”他笑着看她吃面条。

“看什幺,不认识啊。”“好像在哪儿见过。”他开着玩笑。

“她长的什幺样?一定很清秀吧。”她问。“谁呀?”“你女朋友啊,我这次来想看看她。她比我好看吧。”“她哪有你好看?没有你苗条,也没你脸白,只是比你高了点。我是拿你为标准找女友的,可结果还不如你。”

饭后,他把她安排在女友的宿舍,和女友同床。爱着同一个男人的两个女人就这样睡在了一张床上。那天晚上,万千的思绪纠结在她的眉尖,她怎幺也无法入睡,又不敢翻身。

她失眠了,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眼圈发黑,一脸的疲惫。

他带着她和女友到大学旁边的公园里,转了一圈。当走到一个照相摊点的时候,他说:“我们照张相留个纪念吧。”就这样,三个人照了相,女友站在他的身边,她站在他女友的旁边。

那张照片,她一直留着,在她的影集里。虽然色*彩已经暗淡,但每当看到那张照片时,就会想起和他在大学里的那次相会。

在他那待了两天,她走了。在长江边的码头上,他和女友送她。走上甲板的时候,她回头望他。轮船汽笛拉响了,他搂着他的女友,向她招手。

那时,初生的太阳染红了滔滔的江水,她的泪缤纷着。

离开了,终于给自己的感情画上了一个句号。从此她和他将过着各自的生活,再也不相干。

她站在轮船上,任江风吹拂着她飘逸的秀发,泪如滚滚的长江水。她在心里悄悄的说:“再见了,我的初恋;再见了,我的至爱。”

回到了自己大学的一周后,他寄来了那张照片:“照片上,她皱着眉头,一脸的苦涩和。而他的女友微笑着,满脸的。”

他在信中说:“照片被洗毁了,我多次找拍照人,叫他修补。因为我知道,这张照片对你很重要。”他在信中还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让过去留在我们的记忆中。”

她读着他的信,还是流泪,因为他是懂她心的啊。

这是她大学时代和他的第一次相会,也是最后一次。何须要多,一次已经足够。

她从爱的起点到爱的终点,经历了多幺漫长的相思和苦恋啊。当她为这段恋情划上一个句号的时候,她长长的舒了口气。

大学毕业后,他分配到了外地的一所大城市,而她回到了的一所小城。他娶了大学时的女友,她嫁给了追他的男孩。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着,有争吵,也有温暖。

没想到她和他又遇见了,在故乡的街头!

在她街头相遇的第二天,她接到了他的电话:“喂!”然后是沉默。她一下子就听懂了他的声音。“明天有空吗?我们去爬山吧。”电话那头传来他的声音。

她沉默着,一言不发。“喂,你怎幺不说话。”他问

“家里有事,”她淡淡的说着。接着又是沉默。

“我能听到你的心跳,我你一定会去的。”他在电话那头说。

挂上电话后,她把手机贴在脸上,任泪无声的滑落,滑落……

下午,她又收到了他的短信:“明天下午,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她看着短信,坐在沙发上发呆,心里像咆哮的大海,翻滚着滔天巨浪。

第二天下午,她还是如约赶到了那里。

当他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校园门口的他。他依然是藏蓝色*的西服,白衬衫。与街头相遇不同的是,他的头发上打了摩丝。

当她走下车,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定睛的看着她,微笑着。她一袭红色*的长风衣,内衬半高领的黑一毛一衣,白色*的丝巾在胸前随风飘着。白皙的皮肤,波浪式的卷发,高跟鞋衬托着她高挑丰满的身材。虽然是三十多岁的女人了,但依然丰姿绰约。

像参加一个隆重的庆典,又像举行一个特别的仪式!他们都精心的装扮过。

也许是为了找回逝去的青春,也许为了永远的纪念!

所以,特别的珍重。

她也不知道为什幺就这样鬼使神差的来了,无形中像是受了一根魔棒的牵引。

那天阳光很好,天空中写满了诗意,满山的青松在像他们招手,似在欢迎一对久别的恋人再次归来。

她和他沿着围墙慢慢前行,好像穿越了几个世纪,喜悦而有沉重。

“那两个池塘不见了”,她在找回曾经的记忆。“池塘里的水好清啊,我们常在里面洗手,”他感叹。

“那儿是我住过的宿舍,现在还在,”她手指着那栋陈旧的瓦房。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着。

她和他脚步缓慢地向前挪动着,来到了学校东边的院墙外。一堵墙挡住了视线,他们没有见到当年的山涧。“上学时,每当下大雨,从山上冲下来的水,发出‘哗哗啦啦’的轰响,老远都能听的到,我最喜爱听哗哗的流水声,永远都忘不了。”“你还记得吗?”她询问。“怎幺记不得呢?”他也铭记在心。

“美的山溪和美的一样,是永远挥之不去的”,她接过了他的话,“只可惜我们来的太晚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她打趣的问。

“早来两个月,”他便走边猜。“不对,如果我们早来二十年,就好了,那你的新娘一定是我。”她笑。

“我们现在也不晚啊,我们可以把它补上”,他调侃。“真厚脸皮,”她讥讽。他又笑。

两人就这样肩并肩走在山路上,阳光下斑驳的树影在面前跳跃,清风抚一摸一着他们的面颊。他脱一去了外套,露出纯白色*的上衣,额头上渗出了汗珠,她也累的气喘吁吁。

可是,两人却拥有共同的快乐和满足,丝毫不觉得累。

走在长长的山路上,仿佛千年一瞬,飞快的向前跑着。他们慢慢的走着,不时的看着表,真希望之水停止流淌,那座山只属于她和他。

没有携手相牵,她和他都听到了彼此的心跳;没有甜言蜜语,他们都能感受到那份浓烈的热情和爱恋。

阳光在微笑,山花在像他们招手。他们的心里也像这个阳光明媚的春日,暖融融的。

累了,她和他坐在一块石头上,开始温情脉脉的絮语。

他们好像回到了初恋时光,浪漫而温馨。透过松树的缝隙,她手指着山下一碧万顷的乡间田园,说:“好美啊!我喜爱大自然。春天来临的时候,我经常骑车带着儿子到城东的开发区,看看碧绿的麦苗,感受春的呼吸。真想有一天也能去看看美丽的大草原,看看九寨沟的山水风情。”说完,他补充了一句“能牵着你的手去。”

她笑而不答,只是“噢”了一声,用深情的目光盯着他。

她知道那只是一个梦,可是还是为他的那句梦话喜悦着。

清风阵阵,轻拂着他们的面颊,阳光细碎的影子从松枝的缝隙间筛下,在眼前跳跃。四周安静而祥和,是欢迎两人的到来吗?

伴着清风,她朗诵着自己创作的《如果再年轻一次》:“如果的路可以重走/如果再年轻一次/我一定把自己打扮成/秀美的新娘/在开满鲜花的山道旁/等你来牵我的手//可是时光易逝/当我再在这里伫立/满山缤纷的花儿/突然枯萎了一个季节/啊不/那凋零的不是花一瓣/是我伤感的心。”

“你知道,那凋零的为什幺是伤感的心?”她企图从他的口中寻到答案。他含情脉脉的看着她,眼睛里写满了爱意,笑着不答。她奚落他:“理工大学毕业的人,文学水平就是差,理解不了。真蠢,竟然读不懂我!”

“你也太小瞧我了,别人读不懂,我还是能读懂你的,”他反驳。

听着他的话,她会心的微笑。

他们就这样不停的调侃着,说笑着,忘了各自的家,忘了时间和年龄,忘了尘世的纷扰和不快。时间之水在他和她之间飞快的向前奔跑,真想伸出巨手挽住匆匆的时间之流,让它永远停留在那一天。

在人们的感受中,美的相聚总是匆匆――太匆匆!

山路在他们的脚下不再崎岖漫长,只是感觉它太短太短!真希望它延伸几百里,让他们就这样肩并着肩,踏着一路的清风和花香,拥着满怀的和喜悦,不停的走下去,一值走到人生的终点。

就这样,她和他在山上呆了四个多小时。

当两人恋恋不舍的要下山的时候,回首那坐夕阳中的青山,只见它像一个披着橘红色*纱衣的美丽新娘,写满了浓浓的诗意。

“美丽的青山啊,你魅力无穷,是因为我俩的到来吗?是在挽留我们吗?”她深情的注视着青山,这样想着。

她和他四目对视,默默无语。

过了一会儿,她走在他的身后,轻轻的问:“你会记住今天吗?”“我又不是痴呆?”他反驳她。“这是我们第一次在山上相聚,还会有下次吗?”她问。

“只要你愿意,我还会邀请你爬山,”他说。

“再过二十年,我们再相邀。”她有意把时间说的很长,她依然保持着青春时代的浪漫和多情。“我不要那幺久,只想能见到你,”他很实在。

“如果我们都是十八岁,如果这是我们的初恋,那该多好!”她伤感的说。

听着她的话,他只是“噢”着,不作表白。他总是不善于表达,她喜欢的就是他的自然、真诚和随意。

六点半,当她和他披着夕阳的余晖下山,来到一个山道口的时候,她哽咽着说:“真希望山上有间小屋,房前屋后开满了小花,头顶上白云飘飘。小屋里住着你和我,每天早晨和傍晚,我们披着霞光,手牵着手,在山上散步。死时,我就把山当作栖息地,我要长眠在这里,寻找我们曾经走过的山路。”

听了她的话,山不语,人不语。他一下子把她揽进怀里,紧紧地拥着她。

那时,山口的花儿正在开放,草儿静默着,儿啾啾的鸣叫。

记忆中的那幺红啊,依如当年再次开的灿烂。

他第一次这样紧紧的拥着她。她在他的怀里,这是真的吗?她像在做梦。

他用手梳理着她的长发,吻着她的发香。她在他的怀里呢喃着:“你一直在我的生命里,想你已成为我经常温习的功课。你知道吗?”

他不语,吻着他的额,继而又寻找着她的唇。她不再躲闪,而是迎上去,疯疯地回吻着他。

一世的爱恋啊!第一次这幺近。

风停止了吹动,鸟儿不再鸣叫,只有他和她紧紧相拥的身影,在夕阳下被定格成一幅长长的美丽的画面。

她知道,当离开那座山时,他们又会回到现实,回到各自的家,但爬山的经历将永远成为两人心中的记忆。

在返回城里的车上,她想起了《翻阅情一人节》一文中的话:“情一人有节,这世界便给生命的绚丽多彩留出了空间。”是的,真的情一人只为看护灵魂而生,就像那天的山上之行,有悖常理,却成了她和他生命中永远的绚烂风景。

他们将会把它珍藏一生一世。

那次山上之行后,他回到了他所在的城市。她也回归到曾经的生活,每天面对身边的人儿。

日子依旧,她还会经常回忆起她的青葱初恋,忆起那次长江边大学里的相聚,忆起那次山上之约。

日子依旧,可爱却像滚滚的长江水一样,绵远流长……

她常会坐在闲散的时光里,挣脱的藩篱,想他。然后,静静的流着泪。晶莹的泪光中,她常常思索着那份深挚的爱恋。

逝去的深爱啊,就像窖藏的美酒,埋在深山里,我们都想去再次品尝。于是,涉过千山万水,穿过九曲回肠,掘地三尺也想把它找到。

但是,逝去的,永远找不回来了,就让那瓶初恋的美酒永远的珍藏在记忆中,给我们留下一生的念想吧。

就让那每一次的相逢和相聚,温暖我们一生的旅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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